箴言抬起手,指尖紅芒一閃,西王母周圍的結界於瞬間碎裂。
“大道無邊,東嶽,不,還是[箴言]此稱更為恰當,走到最後,汝,可會悔?”
箴言饒有趣味的勾唇笑了,“孤為何而悔?”
“為此生一無所有。”
“金母多慮,”箴言伸手刺穿了西王母的胸口,“若有機會,你不若去問問東王公,十萬年前沒有趕盡殺絕,可悔?”
西王母歎息一聲,不知是帶著對箴言的憐憫,對木藤的擔憂,還是對此生的釋然,慢慢閉上了眼睛。
五萬年,滄海桑田都變了五回,當真是很漫長,現在,她終於可以放下一切,追隨東王公而去。
箴言將手自西王母的胸口抽出來時,沾滿血的手上握著的是一隻閃著淡金色光芒的玉盒。
彼時,我正殺紅了眼的揮劍將赤江的雙臂砍斷,並轉身殺了一條終於沒忍住決定群毆我的耆童參戰後招出的長蛇後,隻覺得空蕩蕩的胸口一窒,近乎本能的回頭,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情景。
箴言手上拿著的盒子,那是,一直存放在西王母的元神內的,儲藏著我的原身,上古神器[藤蘿玉扇]的寶盒。
箴言拿到了寶盒,那就意味著,西王母的元神已散,回天乏術,不過多時便會與東王公一般灰飛煙滅回歸宇宙洪荒。
我當時的心情,用天崩地裂,萬物失色都不足以形容,就像是月老發現天上凡間、三千世界再無姻緣一般,一下子失去了生存的意義。
“不!!!!母親!!!!”身著大紅色喜服的青娥神女自空中直飛而下,成親當日被仙娥打理的整整齊齊的發髻早已淩亂不堪,她奔向自己的母親,臉色蒼白,青墨色的眼中滿是深深的絕望。
我連尖叫的想法都沒有,第一反應便是衝到西王母身邊,可失去了藤蘿玉扇的神氣支撐,西王母的身體以比我預計的還要快得多的速度化為光粒消散於宇宙洪荒間,回歸初始,我連她的手指都沒碰到。
上古神隕落,昆侖山倒,如今整個昆侖宮都搖搖欲墜。
連生存的意義都已經消失,如今,我又為何而戰?
我瞬間失去了戰意,七星之力散開,手中的長劍跌落在地,銀藍色的戰甲如星灰般消散,我呆愣的看著西王母消散的地方,一時間甚是迷茫絕望。
青娥神女臉色煞白的跌坐在地上,雙眸含淚,“都是我的錯,若不是我,若不是我將存放扇子的地方告訴了他,母親也不會…”
“哼,隻會哭鬧的廢物還是死了省事。”
冰夷將手中的骨傘撐開一轉,瞬間無數冰刃隨著耆童控製的另一條長蛇向我以及青娥神女的方向襲來。
我呆愣的看著冰刃鋒利的尖端與長蛇猙獰的血盤大口,腦中浮現的是婚宴前夕,西王母囑咐我的話,她說:
[將青娥交給東海龍王二太子敖睿。]
[木藤,你要活下去。]
對,我要活下去。
即使西王母已然仙去,即使已經沒有了生存的意義,我也要活下去。
就如數萬年前的那天,東王公雙手結印,將其按在我的額頭時,對我說的話。
他說,[藤兒,你必須活著,哪怕昆侖山倒,婉吟仙去,你也必須活著。]
所以,我要活著,我必須活下去。
而且,青娥神女也不能死。
她可是西王母與東王公最疼愛的小女兒,是他們留在天界的最後的血脈。
我伸手召回長劍,手腕一轉,長劍便化為了沾著血的碧紅色玉扇,我抬頭,咬著牙拚盡力氣一揮玉扇擋住了攻擊,同時用仙綾卷起還在痛哭的青娥神女,騰雲離開了昆侖宮。
“尊上,是否要追?”耆童恭敬的問道。
箴言看了眼那點已經消失在天邊的綠芒,輕輕一笑,“身為金母隨侍,她又怎會撇下金母遺物,不出十日,她自會親自前往魔宮,為孤打開最後一道鎖,”箴言把玩著手中的玉盒,紅色的血配著金色的玉盒煞是好看,“當然,在此之前,孤自是要親自打點魔宮上下,以便掃榻相迎。”
耆童稍一思考便知道箴言語意所指,便道,“右將軍已於昨日主動請纓鎮守魔海,今日已攜妻小出發,現在該已到達魔海邊境。”
箴言勾唇一笑,目光狠冽,“跑得倒是快,不過是睡了金母家的丫頭,便忘了誰是主人,”他說著掃了眼耆童,“若是他回到魔域,你知道該怎麼辦。”
耆童恭敬的垂頭,“屬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