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黑暗中,我又看到了那扇掛滿林林總總的四十九道掛鎖的,黑色雕花大門。
四十九道鎖盡數掉落,大門已經裂開了一條縫。
我站在大門前,靜靜的注視著那條裂縫。
裂縫內黑蒙蒙的,似有無數星辰在旋轉著形成幽深的黑洞。
頭腦清醒的可怕,卻也迷茫的可怕。
仿若知曉了一切,但同時,又對這一切一無所知。
我知道,這扇門及其門上的四十九道掛鎖,是一個封印,一個由我守著的封印。
它封印著一個非常,非常重要的東西。
身後傳來一聲低歎。
我沒有回頭。
沒有回頭去看那個溫柔到胸懷天下,愛著洪荒萬物,世間一切的東王公。
因為,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完成。
我對著雕花大門上的裂縫伸出手,卻在手掌附上裂縫之前略一猶豫。
“木藤,”東王公開口,聲音溫和淡然,在這黑暗的空間內如波紋般擴散開來,淺淡卻又沉靜,他說,“去吧,那是你的劫。”
我低垂下眼,終是將手附上了雕花大門上的那道裂縫。
我叫紅緞。
本體是一根周身血紅的玉釵。
是東王公以自身精血為發妻西王母鍛造出的護身神器。
西王母偶爾會用我束發,但更多的時候卻因為頭上太多造型各異的玉釵環飾配上一根單調的紅玉釵甚是不搭,便會將我作為墜飾掛在腰間。
我那時剛開靈智不久,每日最愛\/做的便是在西王母的發髻、腰間看東王公。
最期待的,便是東王公得空為西王母戴上我的時候,那溫暖的大手拂過我全身的觸感,足夠我回味上數月。
直到那天,星辰異動,魔尊出世。
三十三重天刮起一陣奇特的邪風,將我自西王的發髻上吹落至月老殿內的月老樹上。
之後回想起來,若不是東王公心疼愛妻,想讓她平日裏為了突顯氣勢鎮得住場而掛滿環飾的頭上少點重量,故而將我做的輕如羽毛,我也不會那般容易就被吹落,更不談飄到月老樹上了,若是我未被吹落至月老樹,之後的事也許就不會發生。
緣分與因果,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總之,當西王母發現我不見,與東王公一同尋到我時,我已被月老樹上掛滿的紅繩蜿蜒纏繞,幾乎融為一體,密不可分。
彼時還是麵若桃花有著漂亮的丹鳳眼的青年模樣的月老見此,便提議說讓我留在月老殿。
西王母略有些不舍,可東王公卻說這也是我跟月老殿的緣分,便將我留在了月老殿。
至此,我每日最愛\/做的,便是掛在樹上直勾勾的盯著門口,等東王公自月老殿前路過。
當時,與我纏繞在一起的,早已開了靈智,能借由綁著的姻緣繩探查其它三千世界,名為喜兒的紅繩說我這種的,被凡人稱為[癡漢]。
我覺得,[癡漢]這名兒遠沒有東王公給我起的[紅緞]好聽,凡人的品味好生奇怪。
再後來,我與喜兒先後化了形。
喜兒先我一日化形,因本體為結緣繩,便被賜名紅娘,掌[結緣]。
我本體雖看起來隻是一根裝飾用的玉釵,實則卻是東王公精血所鑄的兵器,情感方麵甚是淡薄,加上我化形那日,整棵月老樹上的紅線皆落,便掌了[解緣]。
其實說白了我的主要工作就是把喜兒胡亂係錯的紅繩給解開,簡而言之就是替她收拾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