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隻是想處理些不安分的蟲子,卻未想到有意外的收獲,”箴言含笑說道,看著我的眼神一如當年鄭言看著趙清華那般溫文爾雅,然後他伸出手,食指中指並列彎曲形成一個我沒見過的訣,指向躺在榻上的丸子,用柔和的讓我心底發毛的聲音對我說,“最後一道封印的鑰匙果然是在你身上,藤兒。”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果然對這個禽獸不如的男人不能報任何期望。
箴言當初奇跡般的二話不說就帶著丸子閉關說要幫他引導心魔,想來一是察覺了杏妃暗通天界的動靜,二是猜到了最後一道封印與我有關,為了牽製住我。
現在本仙子真是有些後悔,悔恢複記憶之初思緒混亂,沒有早一點想通,理清思路,帶丸子離開魔域這鬼地方。
我看著箴言,滿是警惕,“所以,你待如何?”
“藤兒既已知曉,何須再問。”
“你已立於魔域頂點,擁無量魔力,天上地下三千世界難逢敵手,最後一道封印解開與否,於你並沒有那般重要,又何苦這般執著。”
箴言笑了,“孤隻是想把屬於孤的東西拿回來,又有何錯?”
“……”
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他隻是想把屬於他的拿回去而已],這並沒有什麼錯。
可是,如果隻是無傷大雅,隨手就能讓他拿回去的東西,也不用如此大動幹戈,更不會被東王公費盡心思的封印住。
東王公曾對我說過,若解開所有封印,天地間必遭一場浩劫,到時生靈塗炭,萬物枯竭,世間法則皆亂,故而這最後一道封印萬不可解開。
更何況就本仙子本身而言,也是沒有那個犧牲精神去解開最後的封印的。
可是,丸子在箴言手上。
大道,三千世界,丸子,還有我自己。
理智上很清楚,我應該選擇大道,選擇三千世界,生靈萬物,若不如此,我何以為仙?
可我卻控製不住自己的開口,“你助丸子引導心魔,我便助你解開最後一道封印。”
“嗬,藤兒莫不是忘了,”箴言低聲笑了,捏訣的手略一收緊,榻上的丸子就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他是在孤手上。”
“……”凡界有句話叫[虎毒尚不食子],這箴言,當真禽獸不如。
見我沉默,箴言笑著繼續道,“藤兒應是知曉,孤並沒有多少耐心。”他說著捏訣的手再次收緊,丸子痛苦的喘著氣,本就因在對抗心魔而不怎麼紅潤的臉都開始泛出詭異的青色。
“——住手!”
頭腦反應過來之前,我已一掌拍向箴言,力道卻被他空閑的另一隻手輕易的擋住化解。
我向後一仰,避開箴言想要製住我的術法的同時,也在想,我真的能在箴言下殺手前救回丸子嗎?
就算僥幸救回了丸子,我又能否在不打斷丸子與心魔對抗的前提下,將丸子毫發無傷的帶離魔域?
在天界要抓我回去,魔域不願放我離開的情況下,這個局該如何破?
一時間,恐懼與絕望在身上蔓延,刺得背脊發麻,當年那個月夜,趙清華親眼見到箴言挖出自己孩子的心髒時,是否也是這種感覺?
可若要我在此認命,卻是萬萬不可能。
我不是紅緞,不是趙清華,我是木藤。
我看了眼丸子手腕上的手環,亦是我,或者說紅緞曾經的本命神器,千禪緞。
丸子遭遇如此危險,千禪緞卻沒有反應。
那隻能說明,千禪緞器靈已進入識海中助丸子突破心魔。
而我能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將這八方結界解開。
八方結界,內裏堅固,唯自外攻。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對著箴言道,“你動手吧。”
箴言一挑眉,我左手在袖中捏了個訣,殿外的碧息劍拔地而起,先是繞著正殿轉了一圈,隨即直對著西北角,刺入正殿內的同時,也滅了西北角燭台的火。
從結界外入手,解開這結界倒是比想象中要簡單得多。
八方結界解開,碧息劍落於手中,我手握長劍抬頭看著箴言,“隻是,若丸子有個萬一,你這輩子都別想解開最後一道封印。”
箴言先是一愣,隨即笑了,笑的腰都直不起來,似乎很是愉悅的樣子。
“尊上!結界被那小丫頭的劍破了,您可無恙?!”一直守在殿外察覺到碧息劍動向的冰夷破門而入,以與她嬌媚外貌完全不符的音量尖著嗓子吼了一聲。
從被冰夷撞開的門可以看到外麵的混戰依然在繼續,但魔域眾人主場的優勢卻也逐漸顯示出來,天界的兵將們在漸漸被壓製。
箴言依然在笑,他擺了擺手示意冰夷出去,直起身子邊笑邊對我道,“藤兒還是如此,甚得孤心,”他說著捏訣的手抬起,丸子的身體隨著他手的動作上升至半空中,“那便如藤兒所願,可你是否真有棄他於不顧的決心?”
“……”
“臥槽,你個禽獸不如的混蛋,渣滓,快放開老娘的侄子!”
一直躲在角落裏,此刻看到正殿內情形的紅娘叫罵著跳了出來,還邊罵邊甩著小細胳膊一副要衝過來跟箴言拚命的模樣。
見有個不要命的敢在自己麵前辱罵自家尊上,冰夷眼睛都不眨的,手上的傘化為長鞭,一個鞭子就抽了過去,紅娘見到迎麵而來的鞭子一愣,連躲開都忘了,眼看著就要被擊中,虧得詡聖真君在與耆童對戰的間隙抽空趕了過去,不然這一鞭子下去,也不知道紅娘那細胳膊細腿的柔弱小模樣撐不撐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