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馬車載著秦崢再次回到興寧坊秦府時,秦崢三人早已餓得饑腸轆轆,不等馬車停穩,秦巒便跳了下去,對著迎上來的下人吩咐去廚房給他們拿些吃食,此時餓得狠了也不管好不好吃,隻說往管飽的拿。
秦崢掀開車簾,望著一個時辰前還覺得陌生的家門,此刻隻想躲進裏麵再也不出來,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扶著封白伸來的手下了車。
轉過影壁一路往裏,不多時便來到了東麵的花廳,京城世家大族除非是迎接聖旨或地位尊崇之人,一般是不入正廳的,平常的待客就使用旁邊的小廳,秦府分內外兩宅,內宅靠裏相距甚遠,秦巒懶得往裏進,就讓人拿了吃食到這來。
花廳並不大,裏麵的陳設卻無不精美大氣,下人們已經打掃幹淨,桌上一壺熱茶,幾杯倒好的茶水,廳內早已點起了溫黃的燈光,將整個花廳渡得極是溫馨。
等粥麵點心之類的送上來,三人都拿起筷子風卷雲殘,待填飽肚子後,秦巒撈起一杯茶一飲而盡,語速極快的說道:“小崢你累了一天了,你的院子已經打掃好了,我讓下人帶你過去吧,你早點休息,不打擾了!我先走了!”說罷竟轉身要走,不想卻被人一腳踢在膝蓋上,腿一軟又給坐了下來。
秦巒苦笑著抬頭看著剛剛踢了他一腳的少年像個沒事人一樣,不緊不慢的在下人服侍下抹嘴淨手後才道:“二哥稍待,弟弟還有事要問。”
封白見氣氛不對,哪裏還坐得住,無視了一個勁給他打眼色的秦巒,趕緊起身告辭,回了自己位於外宅的院子。
秦巒見封白走得瀟灑恨不得也跟著走,但剛才沒走成,被弟弟踢了一腳,他無論如何是不敢再伺機溜走的。這幾年秦崢越大脾氣越長,小時候那麵團樣的性子早已不複存在。麵無表情板著臉的樣子倒越發象起他們的父親秦閔了。
“二哥倒是解釋解釋,聖上如何就知道我在無憂門下?又是在何種情況下說起我的?”秦崢想了許久,都不得要領,明明家裏保密的很,對外都說他在外讀書,想來父親也不可能跑去對皇上說,我有個幼子天賦卓絕拜了無憂穀主為師!可如今這一鬧怕是全京城都知道此事了。
聽他隻是問的這個,秦巒頓時鬆了口氣,對於這事他也百思不的其解,隻說道:“我也不知聖上如何知曉的,父親說無憂穀固然強大,但也宿敵良多,一向要我們保密的。”
秦巒揉了揉鼻尖又接著說道:“那日是皇帝家宴,我正好輪值宮中,因著太後壽辰將近,聖上請了些宗室貴族,來給太後暖壽,父親也在,席間有人提起先皇那場叛亂,繼而說起無憂穀,太後麵色就有些惆悵,聖上為了哄太後高興就提起了你。”秦巒攤了攤手,“你是沒看見父親當時的臉色,我從沒見過,他本就一向麵——”秦巒倒是很想說麵癱這個詞,但想想畢竟是自己父親,又是在家中,萬一被父親知曉,那可吃不了兜著走,趕緊改口道:“麵上無甚表情,那時更是黑得滴出墨了。想來他也不知聖上從何得知,應是驚訝萬分。”
“那姑祖母如何說的?”太後姓秦,出身關中秦家,是秦父的姑輩,雖已出了五服,但對秦家最有出息的秦閔秦聞兄弟倆一向親厚,他們幾個兄弟姐妹都叫她姑祖母。
“姑祖母自然開心得很,說是多年不見無憂穀音訊,沒想到小崢你有幸入了無憂,直誇你能幹聰明。”秦巒一臉儈黠的用手肘捅了捅弟弟;“你說為何太後多年沒有無憂穀音訊便麵露惆悵?難道太後曾經與那前代無憂穀主有什麼?”,
“二哥慎言!”這話說得太不尊重,秦崢瞪了秦巒一眼,語帶不滿道:“咱們做晚輩的還當為尊者諱。”
秦巒聳了聳肩心裏腹誹了句,一點都不可愛了居然跟父親一個樣,便接著道:“聖上便說若是太後壽宴,無憂穀傳人前來拜壽,想來是送給太後最好的壽禮,於是便令父親招你回京。”
秦崢皺著眉想了一會兒便放棄了,他從小離家,京中很多事情都不了解,索性有父兄頂著,想來太後身為秦家人若是有什麼事也當會護著他。他卻是有些好奇皇帝,他離家之時先皇還在位,他也見過幾麵,隻覺得威儀甚重,並不好親近。當今皇帝是五年前以弱冠之齡登基,而十一年前想必也還是個小屁孩,也不知有沒有見過,他想到就幹脆問起了秦巒:“二哥覺得聖上是怎麼樣的人?”
沒想到秦巒的反應卻出乎預料,眼神遊移嘴角抽搐,隻說他以後有機會見了就知道,然後便不肯多說,起身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