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輩分(1 / 3)

考場是一個四麵無遮無攔的大堂,很像是國子監中每月考試時所用的大堂,各宗學私塾都有,士子們都見慣不怪。隻是相對於門前等候時的談笑風生,再心寬的人難免也有些緊張,大堂裏漸漸安靜下來。秦崢找到貼著自己名字的位置坐下,考場座位都是席地而坐,據說是為了讓士子們尊古養心,之前秦閔特地安排過他練習跪坐習字,加上他多年鍛煉,所以倒不會覺得不習慣。

整個大堂約有百來個位置,現在都一一坐滿了人,秦崢的位置在第一排,正對著考官席的地方,此時竇鈺還沒進來,周圍打量他的人依舊很多,秦崢也懶得理會,反正在考場之上這些人也不敢在那些差役的麵前出什麼幺蛾子,他垂頭而坐,心裏漫無目的的想著些亂七八糟的事,從遠在無憂穀中的師兄到深宮之中的阿姐,又想起今天顧言涇起個大早來送他進考場,他心裏也是很高興的,不過看見阿言手上拿著的折扇他就想起被夷騂小心翼翼收在他床頭盒子裏的那把扇子,既然是那人所有,想來還是應找個機會還回去才行。

便在此時,秦崢敏銳的察覺到斜後方一道帶著惡意的視線正注視著他,秦崢頓了頓,本不想理會,但那人的目光太過肆無忌憚,而且不僅帶著惡意,還有股讓秦崢非常不舒服的淫、邪之念,他緩緩轉頭看向那個方向,隻見對方是一個麵如玉冠的青年人,在他的審視下,對方不僅沒有收斂反而伸出舌頭舔了下唇,一個輕蔑的笑容浮現在他臉上。

秦崢稍稍楞了一下,這人他從未見過,更不知對方與他有何仇怨,但被人挑釁到這份上還不反擊,卻不是秦崢的風格。隻見他眼神一凜,一抹煞氣狠狠襲向那人,對方不過一個文人哪裏受過這個,頓時隻覺得此刻正麵對著一頭狂獅張口血盆大口就要將他吞噬殆盡,死亡降臨的感覺讓那人狂叫出聲,掙紮了兩下便癱軟在地,蓋因秦崢隻針對他一人,身邊其他人完全不受影響,周圍的人隻覺得莫名,都不知這人怎麼回事,待有差役過來查看才發現那人口吐白沫,身下一股騷味,看樣子竟像是犯了癲癇。

竇鈺此時剛好進了大堂,見一陣騷亂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待見到出事的是薑家公子,他倒吸了口氣,本來這薑明也算有些才名,隻是他已有了監生資格還非得報這長安縣試,竇鈺就知道這人定是有其他目的,在場的差役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前排踽踽獨坐的秦崢,在大多看熱鬧的士子中這孩子實在太淡然了,簡直就是公開表示薑公子如今這般正是與他脫不了幹係。但兩人座位相距甚遠,就算事後薑家想要攀咬他,竇鈺大可說自己不懂武藝,哪裏知道還有隔空傷人這回事,如此也不算包庇秦崢。想通了此事賴不到自己身上,他便揮了揮手,示意差役將那薑明抬下去好生安置,現在考場已經關閉任何人不得出入,隻好待兩天後考試結束再行通知他的家人。

這個小小的插曲並未影響到考試的進程,等人手一份卷子時,竇鈺清了清嗓說道:“今日第一場貼經,十通其五方可過關,答得多的可另行加分,下午考第二場試賦,明日第三場策論,除第一場當場閱卷定去留外,後兩場采取糊名的方式,經本官初判後會交由府尹大人複查所有試卷,本官奉勸那些欲收買監考人員徇私舞弊者趁早歇了這份心思,大家都是讀書人,可別到時候法棍叉出去麵上不好看!”

經貼一向考的是死記硬背,幾本厚厚的古籍要能倒背如流,不然就全憑運氣,正好考到記得的。十通其五倒還罷了,不過比往年多了一道而已,那聞所未聞的糊名之法卻不知道是何人所諫,頓時讓大堂中一片混亂,相鄰幾座的人都互相議論著,往年考試可沒有這樣的例子,開考之前好些士子都到處行卷,運氣好的被那些王公大臣看中,以後有機會入朝便算是他們的門生,所以這些王公大臣權貴世家都會給他們請托,不管是案首之位還是要黜落何人,每屆光要應付這些便弄得各州縣不厭其煩,一不小心還會得罪人或者被逼站隊,今年這法子一出來,不管那些公卿世家怎麼看,最起碼深受其苦的竇鈺是舉雙手讚同,這樣一來權貴們保舉之人若是有真才實學便給個好點的名次,若是連上榜的資格也無,那對不起了,這可不幹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