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崢看了看莫卿華,直把他看得一陣緊張,才放下手中的書點點頭道:“甚好。”
這裏位置偏僻與其他宮殿相距甚遠,加上被莫卿華列為禁地,除皇帝允許外任何人不得入內,所以在這小園中倒是不虞被人看見。
前院不大但精致,花草樹木亭台水榭自然都是極好的,不過皇家的地方沒有哪一處不氣派,真正好看的是後院那些梅樹,到冬天落雪的時候一片片紅梅連成一片宛如膚白細膩的少女臉上的胭脂一般。
隻是此時,那萬株梅花早已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株株杏樹,現在不是花季,剛被移植過來不就的杏樹葉片都有些懨懨的,沒有夏季的繁茂,想要恢複,怕是需要等來年才行。
莫卿華下了樓才想起,才移栽不久而且又過了花期,倆人對著光禿禿的樹木實在沒啥看得,莫卿華尷尬一笑,正想說還是回去樓裏好了,便見秦崢饒有興致的踱步進了林子。
秦崢伸手撫上一棵蒼老杏花樹的樹幹,眼裏有些好奇的問道:“這樹看起來已有百年之齡,陛下從哪裏移過來的?花期動土居然還能養得活?”
莫卿華聞言倒是頓了一頓,看了秦崢一眼才說道:“城外有座道觀,道觀後有座山,初建道觀的人在那裏種滿了杏花,那座道觀曆史悠久,距今最少也有千年了。至於養活嘛,宮中自然有熟悉花草的內侍伺候著,隻要沒傷了根係都沒什麼大礙的。”
秦崢卻是笑道:“那這麼說來陛下豈不是把人家道觀裏的花樹全都挖光了?那可是人世世代代的辛苦勞動才養得這麼好的樹,人家道觀主人就肯?”
“皇家采購自然有一定的補償,他們不會吃虧的。”莫卿華滿不在乎的說道。
“怎麼不會吃虧,滿山的樹沒了,還變得到處是坑,一點仙家氣派都沒了,哪裏還會有人去尋仙入道,陛下這不是等於斷了人家的傳承嘛!”
“行行行,我說不過你。”莫卿華沒好氣的拍了拍秦崢的肩頭,繼而又笑道:“不過那道觀裏想是種樹種習慣了,前幾天德福說那山上又種滿了杏樹,小崢你幾時有興致可以去看看。”
“嗯,有機會確實要去看看,我院子裏那顆好像也是阿姐從那裏移的吧。”秦崢順著林間的小道一路走著,沒注意莫卿華放慢了腳步,深深地看著他的背影,嘴上卻如常的應道:“那山上還有顆千年古樹,是道觀的寶,被單獨圍了起來,還專人看守,說什麼都不讓皇家征收,還搬出陰陽鬼神之說,聽得邪氣的很,朕便讓德福放著別管。”“
“咦?這其中難道有什麼隱情?”秦崢轉頭有些好奇的看著莫卿華。
據說十幾年前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那棵樹被雷擊過,第二天道觀的人前去查看,卻發現樹木被燒得焦黑,樹下卻滿滿都是鮮血,卻不見任何屍體。”
“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就不知道了。”皇帝卻攤了攤手,表示故事到此結束。
秦崢被勾起了好奇心,心急的追問道:“那既然那樹都已經燒焦了,為何道觀的人還將它當成寶?”
“這個嘛。”莫卿華挑了挑眉,旋身往林外走去,任由被吊了胃口的秦崢跟隨在他身後追問。
秦崢見莫卿華隻一味的賣關子,心裏有些生氣,冷哼道:“陛下不說草民也能猜到。”
“哦?你猜到什麼?”
“無非就是枯木逢春,老樹抽芽罷了,有什麼難猜的!”這麼點事也拿來吊人胃口,皇帝陛下也真是閑的慌,秦崢好像完全忘了自己剛才急切的追問,這會兒倒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哎呀!麵團兒真聰明!”莫卿華拍手鼓掌道。
“……”秦崢這才知道這人又逗他玩兒,看著皇帝笑得燦爛,秦崢隻能在心裏默默給他又記上一筆。
倆人走著走著便又回到了前院,莫卿華指了那座小亭道:“日頭有些曬了,這亭子景色不錯,屋裏有些悶熱,我們上那坐坐吧。”
見秦崢點頭,莫卿華便對著不遠處侍立著的幾個小太監招了招手,不一會兒那水亭上便被收拾幹淨,鋪上了坐墊,備了香茗點心,還擺了個造型像隻鳥雀的香爐,嫋嫋的煙細線一樣從鳥的嘴裏吐出,硬生生的填了份出塵的韻味。
莫卿華攜了秦崢過去,倆人相對而坐,今日的氣氛很好,秦崢在莫卿華麵前從來沒注意過什麼君臣禮儀,此時自也一樣,莫卿華坐下他也坐下,少年人食量大,早膳用的太早,此時秦崢已經有些餓了見著有點心,伸手便捏了一個往嘴裏送。
等到對麵莫卿華輕哼了一聲,才反應過來好似有些沒禮貌,剛沾了唇的糕點又縮了回去,他平時在外麵並不會這樣的,隻是莫卿華對他的態度一向隨意,連他自己不知不覺間也隨意了起來,這會兒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手中的桂花糕也不知到底該繼續吃還是放回盤子。
莫卿華微微一笑,開口道:“小崢莫急,朕這就讓人備午膳,餓不著你的。”莫卿華頓了頓,看了秦崢手中的點心,“至於這桂花糕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