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道觀門外不遠處的杏花林中,有兩人目送著秦崢上馬離去,待到百裏銘扛了巨漢出來也消失在道觀前的小路上,其中一人忍不住問道,“清一師兄,那個百裏銘究竟是……為何你就肯定百裏銘不會傷了秦公子?”問話的人四十上下,穿著道袍梳著道髻,頜下留著兩綹長須,一派仙風道骨。
“感覺。”奇怪的是被稱為師兄的卻是一個十歲左右的稚子,小道士老氣橫秋的背負著手,站在一根樹枝上,低頭看了眼樹下的師弟說,“此人雖被稱為瘋子,但做事最講因果緣由,他不會無緣無故丟下大宛跑到啟國京都的,更不會是無意間路過此處。秦崢是無憂穀的人,他不會輕易對他動手。”
道士點了點頭顯然對清一的說法很讚同,“不過,百裏銘死了一個人,以他的脾性定會替他下屬報仇,看來須得注意些。也真是巧,那位剛剛報信來說秦公子近日會來,師弟我特意等在門前,卻隻等來了個百裏銘,幸好師兄今日在觀中,不然怕是有負那位所托。”
“百裏銘問了你什麼?”清一小道士對此也很好奇,百裏銘行事講因果隻是講他自己的的因果,任何人都猜不透他的想法。
“他什麼也沒問,就坐著喝茶,我彈了首道曲給他聽,才剛到結尾他就說了句‘可以了。’然後那巨漢就動手了,幸虧師兄及時趕到,不然清卓……”道士對著清一躬身一禮道,“還要多謝師兄救命之恩!”
“不用。”清一搖了搖頭,看向百裏銘消失的地方,想不透他此番究竟為何而來。
日頭已然偏西,奉旨去探花的進士們大多數已回了長春仙館,雖然他們不像三位探花一樣有資格登上鳴玉溪麵呈,但若有合心意的皇帝也會派人來嘉獎幾句,賜些賞賜下來。不過奇怪的是三位探花隻得謝秋辰一人帶回一盆十八學士,另外兩位都還不見蹤影。那謝秋辰也是性子古怪,別人都是折了一枝回來,偏偏隻有他連花盆都般了過來。
據說禦前皇帝問他為何,他卻答道養花不易,名花更是嬌貴易折,他不舍得被折下的花就此凋零,所以才整盆搬了過來。
皇帝又問折一枝花就夠令養花人心痛了,這是從哪搶來一盆,獻了給陛下,那養花之人怕不是得哭暈咯。
沒成想那謝秋辰滿不在乎,隻說是他父親所養,請陛下放心,他父親不敢來要。
皇帝聽聞哈哈大笑,當真就收了下來,還當場取了筆墨揮毫,片刻便將那十八學士描繪了下來,賜給謝秋辰,說是讓他掛在房裏。
不提長春仙館中的熱鬧,西宮門處,裴英傑騎著馬匆匆而來,下馬進宮之前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向侍衛問道,“不知可曾看見秦狀元入宮?”
“不曾看見,倒是謝公子和其他進士已經回了,就差您和狀元郎了,裴公子快請吧,不然就來不及了!”侍衛好心提醒道,但裴英傑聽聞秦崢還沒回來,剛剛還雀躍的心情突然就低落了起來,他搖搖頭道,“我待會兒再進去。”
侍衛不解,馬上就要日落了,若是過了時辰,陛下定然會不悅,他還待再勸,卻聽見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狀元郎回來了!”侍衛眼尖見到那騎在馬上的紅袍便知道定是秦崢,他立刻叫了一聲,向那邊指去。
裴英傑眼睛不好,眯了半餉才看清楚方位,等秦崢近了,他立刻小跑了過去,“秦、秦公子你可回來了,我……”
秦崢翻身下馬,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問道,“你為何還不進去?待在這幹嘛?”
“我、我等你啊!”裴英傑很高興,他伸手進懷裏,摸到那個用手帕包起的花,正想拿出來就聽秦崢道,“等我?所為何事?”
“我……”聽著秦崢這樣問他卻不敢拿出來了,說出的話都有些結巴了,“沒、沒什麼、麼事。”
“既如此,在下先行一步。”秦崢皺了皺眉看了他一眼,隨即就像是不敢興趣一樣,拱手一禮,然後大步進了宮。
先前那侍衛將一切都看在眼裏,見秦崢走的飛快,一點都沒有要等裴英傑的意思,頓時有些打抱不平道,“這狀元郎好大的架子,裴公子好心等候,卻連句謝都沒有,真當自己了不起啊,還不是有個當丞相的爹……”
“閉嘴!”侍衛話沒說完就被人惡狠狠的打斷,待他反應過來那人是剛才那個柔柔弱弱的裴英傑時,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他隻見裴英傑宛若好女的臉上陰雲密布,瞪著他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一樣,語氣森寒的說道:“在讓我聽到你說他不好,我就撕了你的嘴!聽清楚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