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別三年,當年那個中氣十足的男人已經開始變得垂暮老矣。
徐衍很清楚的知道他身有暗疾,甚至於可以說命不久矣,但隻有真正看見現在老爺子的時候,他才知道,這情況究竟是何等的嚴重。
對於這個寵愛自己,且對自己不說百依百順卻絕對喜歡的父親,徐衍和他之間有著很多的感情,很多的時候,他們根本不像是皇家的父子,而像是尋常人家的父子般。
可以談談知心話,也可以沒大沒小一些,當然,這些,都是在沒有外人的情況下,而父親對自己的溺愛,到底源自於什麼,徐衍不得而知,恐怕,和那個自己沒見過,乃是宮廷禁忌的母親有關係吧?
徐然從小大破在這深宮裏沒有聽說過一次自己的母親,傳聞就是麵前這父親下的嚴令,小時候不懂事,徐衍問過幾次,但每一次,都被父親用十分嚴厲的表情給瞪回去,以至於,他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家母親的封號,到底是哪裏人士。
養心殿固然被稱之為養心殿,但是,卻沒有絲毫養心的功能。
這乃是皇帝處理政務的一處據點,而身為這大秦皇帝,父親當今天子這幾年幾乎大門不出,每日大部分時間,都消耗在這養心殿之中。
見到兒子前來,皇帝也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禦筆,略帶著一絲笑容的看著麵前的兒子,揮揮手,整個養心殿的群臣和太監侍衛們,皆開始一一退去。
這是父子二人說知心話的時間,哪怕就算這養心殿裏最厲害的角色,也必然會回避。
沒見魏公公這等柱石都一臉笑容的退避三舍嗎?雖說,他已經猜出了這父子二人將會談論什麼。
“不錯,三年沒見,黑了,壯了,也高了。”
“比之走時候那般樣子,到是成熟了不少啊。”秦天子展露出了很久未曾顯現的慈愛,對他而言,幾個兒子之中,也就隻有六皇子和這個小子,才能令他這一國之君毫無顧忌。
當然,現在在上國的大皇子算是一個,可惜,常年在外的大皇子,早就已經數十年未曾回這大秦了。
“這還不是您老一聲令下的緣故?本來隻需去那普通軍營的,您偏偏禦筆一提,將兒子發配到了西域那不毛之地,不黑才怪呢。”
“遙想當年的我啊,也算是美男一個,可惜,現在隻能裝是型男了。”徐衍頗為胡‘不滿’調侃道。
不過,這一次西域之行的收獲卻是巨大,讓他徹底成長起來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不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這口花花的性子依舊沒變,就表示還是當年那個老七。”秦天子並沒有半點惱怒,反倒十分欣慰了起來。
自徐衍前來,他最大的擔憂便就是這兒子已經沉迷在功成名就之中不可自拔,以至於就連自己的本性都開始忽略了。
要真是這樣,在秦天子看來,哪怕就算以後他繼承了自己的衣缽,這也都一樣得不償失,他之所以寵愛自己這個兒子,或許,其母親的確是一個十分重要的因素,但是,更重要的卻還是兒子那般紈絝,且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這個性格,和當年的自己又何嚐不是如出一轍呢?沒有無緣無故的喜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偏心。
現如今這幾個皇子,哪一個不是他皇帝自己的親生兒子?但這一碗水端不平,要是說沒有絲毫的原因,換成是誰誰也都不願意相信好不好?
“你在西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說吧,想要點什麼?”老頭子沒有在賣關子,這一次見兒子,可不是敘舊的。
而且之後自己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處理,自然不能耽誤太長時間,他唯一想要知道的是,自己這兒子有什麼願望。
也好讓自己彌補一下這三年來他在外受苦的虧欠,固然,這事情其實和他這個皇帝沒有多少關係,乃是祖治,但是,誰讓這乃是自己最寵愛的兒子呢?
“我要是說我要您那繼承人的位置,您難道還能直接一口答應下來?”徐衍輕笑,完全不曾在乎這個坐在龍椅上的,乃是這大秦的千古一帝。
在他眼裏,固然麵前這乃是千古一帝,真正的殺伐果斷,死在他手中的人已經不知有多少,但是,在他的眼裏,這依舊還是自己的父親,那個小時候萬分喜愛自己,甚至於抽出不多的時間也要賠自己的父親。
“你若真想從我手中拿走,給你又有何妨?”隻是,接下來老爺子霸氣的一句話,令的徐衍整個人都驚呆了。
他很清楚的知道,奪嫡之戰,乃是真正大秦一直以來的根本,但是,對於一個完全強勢的郡王而言,這所謂的祖製,想要顛覆卻也並非是什麼不可能的。
甚至於可以說,這樣的東西,換成一般的帝王的話絕對不敢觸碰,但是,換成這般的千古一帝,固然會有一些反對的聲音,但是,且也絕對不會真正出什麼問題。
因為,他乃是現在整個大秦擁有最高權威的存在,哪怕就算是之前用來製衡皇權的宗府,現如今也都絕對不敢和秦天子對著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