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著用牛皮紙、紅布包好的紫河車,站在伍家的門前。微微一辨認方向,劉叔便認出了去往妓院勾欄的路徑。
一步兩步,劉叔就是那樣閑散地走著,可周圍的景物卻是變換得越來越快。先是街道,後是山丘,最後又是街道。似趕路,又似在尋找。
街的角落,敝人的巷子裏,三個人擺弄著手裏的紙幣。劉叔腳尖輕輕一點,躍到牆上。好似看著天上的雲朵,耳朵卻是在探聽著三人的聊天。
這三人就是伍家出來的三個下人,負責將白糯賣入妓院,將男嬰賣入奴圈。
其實這樣的兩個人,是不好賣的。女人在哺乳期,嬰兒沒斷奶。女人的話,若遇到一些口味獨特的客人也許會買單。
墨玉城西郊,一片荒廢的建築之中。一個男嬰被放置在石台之上,男嬰不停地哭著。
一個婦人眼神略帶嫌棄地看著這個男嬰,左手搭在一個中年光頭胖子的肩膀之上。說到:“當家的,你花錢收這麼個人仔,我看這買賣算是虧了。”
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用手撫摸著身後女人的臉頰,同時手掌一彎,挽住女人的脖頸。用力一帶,女人很自然地身體前傾。男人頭微側,在女人的臉頰上狠狠地親了一口。
隨後小聲說到:“前幾天王家的大管家找到我,價錢是非常可觀的。可沒想到,事情竟是這般的湊巧,今天就送來一個。”
女人在中年男人的臉上回吻了一下,又將嘴唇湊到男子的耳邊說到:“我看剛才來賣人仔的那個人好像是伍家的,這筆買賣不能有什麼事吧?”
男子一口銜住女人的紅唇,男人說到:“沒事,行裏的規矩,誰也無法改變。一會,你找隻母羊,先吊著這孩子的命,稍後我去通知買家。”
女人有點意猶未盡。親密了許久,女子微聲說到:“我們也生個人仔吧,養著玩玩。”
說完話,男子將女子抱起,衝著臥房而去。
夜,帶著風雪,吹進破敗的柴房之中。
一個女人用雙臂擁抱著自己,偎依在柴堆的角落。也許這樣的行為,她能感覺到些許的溫暖與安全。奶水印濕胸前的衣服,冰涼的感覺直達心底。
此時的她並沒有想起自己的孩子,她想到的是自己能否生存下去。孩子?也許早就死在了某處。活著的人永遠都要比死人更有價值,起碼她是這樣想的。
“餓嗎?”
這是心理的聲音?風帶來的聲音?她不知道。隻是在牙齒打架間,她發出了一個聲音:“餓”。
“想吃東西嗎?”
“想。”女人的聲音越來越弱,但是這一個字,她卻說得十分有力,因為他想活著。
砰的一聲,一個饢餅順著棚頂的漏洞摔了下來。又是砰的一聲,一個牛皮紙包著的牛肉也摔在地上。
女人向著食物的方向看了兩眼,咽了咽口水沒有動。聲音再次響起,說道:“吃吧,吃飽了才有力氣逃跑。不為你的孩子想,也得為你自己想想。”
女人放下戒心,吃著掉落在地上的饢與肉。
夜,帶著風雪,繼續吹拂,吹到了墨玉城的西郊。此時廢棄的建築中,星星點點地閃爍著燭火。
嬰兒的啼哭聲,夾雜在風雪中,傳得極遠。兩個男人圍在一個搖籃的旁邊,男嬰則躺在搖籃之中哭嚎著。
一個光頭胖子拉過一把破舊的太師椅,謙卑地說著:“王管家,您看咱之前說的價格是否可以?”
身材細高的王管家,坐在椅子上,眯著眼,看著搖籃中的孩子。陰陽怪氣般地說道:“整個墨玉城的人仔也沒有你這價格的。再說了,我們就算要求高,他也就是個人仔,也就能補一次。價錢呢,你再想想,給我報個準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