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著殷笑笑腰身的大掌忍不住的微微濡濕,一雙鳳眸裏滿滿都是不知名的情緒。
景瀝淵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她開口去看看,還是希望她開口就那麼轉身離開,坦白之後他發現其實他還是很害怕的,害怕著殷笑笑總有一天會離自己而去。
對蘇娘,他真的算不上仁慈。
沉默良久,殷笑笑到底還是專注的看著景瀝淵問,“你希望我去,還是希望我不去?”
對於這個問題,她自己心裏也沒有底,因為她也怕,怕到時候自己若是突然就心軟了呢?
一瞬間,整個車廂裏都陷入了一陣的沉默裏。
許久許久之後,景瀝淵將自己的頭埋首在殷笑笑的懷裏輕聲說,“笑笑,若是不去,是不是你的心裏就一直會惦念著這件事?甚至說不定哪一天就影響了我們的生活,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我寧願你去看看,看看我是怎麼對她的,看看我將要怎麼對她……”
他不希望兩個人之後的生活裏總是埋著這麼一顆的炸彈,所有的一切看起來都格外的脆弱不堪,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事情就變了模樣。
點點頭,殷笑笑答應景瀝淵,跟著他一起去看看,看看蘇娘在哪裏。
大白天的,‘夜色’的客人簡直可以稱之為沒有,本就是夜間場所,白天進來的幾乎都不會是客人,當景瀝淵帶著殷笑笑出現在這裏的時候,‘夜色’的經理便迎了上來,目光落在殷笑笑身上一下,揚著嘴角沒有說話……
轉眸看看經理,景瀝淵輕輕點頭,經理微微詫異一下,轉而還是帶著他們向著蘇娘的所在走去。
景瀝淵伸手將殷笑笑的手緊緊握住,兩個人帶著莫名的情緒向前。
穿過大廳,走過酒窖,踏過倉庫……景瀝淵和殷笑笑在經理的帶領下走過無數的彎彎繞繞,終於站在了一條看不見盡頭的小道前,屋子裏漆黑一片,甚至空氣裏都隱隱透著一股發黴的味道……
經理站在門口的位置沒有動,側身讓出了道路,目光有些複雜的落在景瀝淵和殷笑笑身上,後麵的路他不會跟著去,也不會參與這件事,隻是殷笑笑身世的事鬧得很大,誰都知道蘇娘是她的母親,而現在景瀝淵卻將殷笑笑帶來了這裏。
微微頷首,經理便轉過頭離開了這裏,留下兩個人站在那裏頓時止住了步伐。
握著殷笑笑的小手,景瀝淵深呼吸一口氣,目光堅定帶著她就走了進去。
黑暗的小道上,一步步的階梯,殷笑笑走得小心,兩個人之間都沒有人說話。
終於目光觸及到一點的光亮時,兩人的雙耳裏也傳來了些許的聲音……
——殷笑笑那個賤人!她才應該嚐試嚐試我當年的生活!她是這個世界上最肮髒的人!
——她沒有資格活在這個世界上!她的父親是個乞丐,乞丐!一個渾身髒兮兮,一無是處的乞丐,那天夜裏的乞丐就沒有一個可以稱之為人的!
——哈哈哈,景瀝淵就是個傻子!殷笑笑那麼肮髒的女人都要,甚至還生下了一個女兒?哈哈哈,景家人的眼光也不過如此,景家的血統早就被汙染了!
……
離間裏傳出一陣陣的叫罵聲,殷笑笑聽在耳朵裏頓時就止住了自己的步伐,安靜的站在外麵聽著,神色冷漠。
景瀝淵伸手握住她的小手,頎長的身軀逼近,額頭輕抵著她的額頭,輕聲在她耳邊呢喃著說,“笑笑,別被她影響了心情,在我眼裏,你就隻是殷笑笑而已。”
抬眸看著景瀝淵,殷笑笑一言不發。
是,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很髒,髒得厲害,她的血液裏流著誰的血都不知道,隻知道當年那一場的事故裏,沒有一個人可以被人稱之為人,那些被找來的乞討者,都是最肮髒的,都是最令人惡心的,都是最讓人無法接受的……
偏偏,她的父親就是其中的一個,而她的母親則是蘇娘這樣有名的‘交際花’。
耳邊響徹著蘇娘的話語,殷笑笑從頭到尾隻是安靜的聽著。
——殷笑笑是乞丐的女兒,陳宇是工人的兒子,他們都是我被迫上下來的,他們都是我的恥辱!我要殺了他們,有哪裏不對?
——就連殷笑笑的那個女兒,都是一個肮髒的存在!
——別以為頂著一張偽善的臉就可以裝作純潔無暇了,我知道他們骨子裏有多髒!
……
蘇娘就仿佛發瘋一般的念叨著,不斷的叫囂著,隻是那嗓音還是能夠輕易聽出裏麵帶著點點的顫抖,很明顯她或許是受了傷。
隻是,現在在殷笑笑的眼裏看來,蘇娘真的已經沒有了絲毫引起她情緒波動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