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瑜的淚滴了下來,她重重地跪到地上,哽咽道:“外祖母、母親…阿瑜不孝,讓您們擔心了!…”用力地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額頭頓時紅了起來。
“啪——”衣袖拍拂桌麵,衛瑜抬頭,隻見朝容長公主怒聲道:“衛瑜!你這是做什麼,還不快起來!”語氣雖冷硬,但眼中也含了淚,顯然心疼的要緊。
衛瑜仿佛耳邊又聽到了初醒時母親那撕心裂肺不顧形象的哭泣…
“及笄那年,阿瑜不顧父母之命執意嫁入將軍府,兩年來一直堅信隻要自己拚盡全力去靠近他,總有一天能真正站到他的身邊…”她跪的筆直,明明在笑,淚水卻不停地從眼中流下,仿佛滴的是血,“後來啊…我發現自己錯了,有些事情不是一廂情願就能夠解決的…不是我不夠好,而是我正巧不是他心中的那個人罷了…”
“我知道,這不是赫連將軍的錯,我不怨他,終歸是…我強求來的緣,怎麼也換不來最後的份…”衛瑜緩緩站起來,身上的緋羅蹙金曳地百鳥宮裝熠熠生輝,百鳥仿佛活了起來,隨著衛瑜的身姿展翅欲飛,這一刻的光彩奪目到讓人移不開眼,“我本盛京明珠,一等鎮國公府嫡女,卻為了一個男人一再遷就,生生將自己活成這幅落魄模樣…衛瑜愧對父母養育之恩、兄長維護之情…也無臉麵對外祖母疼愛、舅舅舅母的厚待…今日忽覺兩年來的癡迷,誤了自己,也是對赫連將軍不公…我衛瑜,願與赫連墨啟和離。”
直白張揚的言辭,在衛瑜講來卻是那麼的有血有肉,真摯動情,仿佛一柄利劍直刺入眾人心窩…
在座的都是女人,尤其是眾女獨分一位夫君的嬪妃們,早就對帝王真情死了心,又如何不懂衛瑜的感受?一時間都靜悄悄的仿佛落入了自己心事。
“外祖母…”衛瑜深深地看向太後,見沒反應,又轉向了朝容長公主。
“母親!…”還是沒有反應。
衛瑜吸了吸鼻子,又要往地上磕頭,卻被長公主厲聲製止了。
“夠了!不要再磕了!剩下的…為娘替你磕…”說著,朝容長公主起身走到衛瑜身邊,跪下,在眾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重重扣下一頭,“母後,阿瑜任性不懂事,是女兒沒有教導好,今日替她賠罪了…”
“娘!”衛瑜驚道,慌亂地去扶朝容長公主,卻被她一把揮開。
“跪好!”
衛瑜急忙跪正了,一動不敢動地抽泣著,直直地看著自己的母親又重重地磕了兩個頭。
“母後,請您再縱容阿瑜一次,應了她吧!”朝容長公主的淚水也流了下來,哽咽道,“女兒就這一個不省心的丫頭,從小放在心尖上養著,怎能忍心看她繼續在將軍府受苦啊…”
“娘…娘…女兒不苦,女兒不苦…”衛瑜緊緊抱著朝容長公主,用腦袋使勁往她懷裏蹭,仿佛這樣可以汲取到力量。
“你這傻孩子…怎麼不事先告訴娘,怎麼不告訴娘啊…”
“娘…”
“好了…你們都別哭了…”終於,太後緩緩開口道,“惠萍、念萍,快去把長公主和郡主扶起來。”
“是。”崔嬤嬤和李嬤嬤下去將二人扶到座位上。
“母後?”朝容長公主看去。
“罷了,你們倆個都是不省心的…是老天派來向我討上輩子債的!”太後歎氣,剛想再說什麼,聲音已忍不住變了音,“小瑜兒過的不好,哀家就是拚了老臉,也要去求皇帝的恩典啊…”
崔嬤嬤見太後激動,連忙拿出手絹為她拭淚,李嬤嬤在身後為她順氣。
“外祖母…”衛瑜說不出話來,她覺得什麼話都不足以表達自己心中的感激…太後和母親的恩情,她定當用盡一生去報答。
朝臣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在晚間攜著家眷趕赴宮中參加太後的六十五生辰宴時,靖嘉帝突然在大殿上宣布了明曜郡主衛瑜與驃騎將軍赫連墨啟和離的消息。
滿座嘩然,右將軍赫連驥跪在殿前懇請皇上收回成命也無濟於事。
之後,靖嘉帝舉杯雲淡風輕的一笑,宣布壽辰宴正式開始。群臣及家眷們隻得強行按下方才令人錯愕的消息,重拾笑容舉杯為太後慶賀。
然而每人心中都在為下麵氣氛微妙的宴會如何進行下去而感到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