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溪:“………………”

孫悟空看似隨意的一句話,砸得她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來。

不管是在大堂的時候還是先前,他都沒跟她說一句話,偶爾在唐三藏或是豬八戒說話的時候插一兩句進來。這和柴溪以前對他的印象相比,也有點過於沉默寡言了。柴溪不知道這一路上孫悟空是不是和唐僧發生了什麼不愉快——如果不算金箍這件事的話,她隻能猜測也許他還在生那次吵架的氣。

柴溪本來也沒想著要道歉,她連自己做的是對是錯都拿不準,何來道歉一說。“為你好”是個萬能的借口,可柴溪並不喜歡,她這麼做隻是出於她這方麵對於孫悟空的看法,並不能用這來“綁架”大聖也這麼認為。

那時候她若無其事地打了招呼,在這之前,通過在門邊的那一對視,柴溪也清楚他就算以前氣得不輕,如今在高老莊再見的時候,氣也應該消了不少。

結果沒想到一開口就是這麼驚天動地的一句。

“不能這麼說吧,”而到了現在,她理所當然地不高興起來,“剛才八戒哥提到高小姐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說的,讓我想想,你怎麼說的來著?‘世間隻有個火居道士,那裏有個火居的和尚’?”

最愕然的顯然是憑白落了個“八戒哥”稱呼而現在還在躺槍的豬八戒。

“賢弟是賢弟,”聽上去,孫悟空也有那麼點杠上去的意思,“這不一樣。”

柴溪火蹭地就起來了:“有何不同?”

“那自然是——”

臨了還是唐三藏□□來打了圓場:“悟空,休再胡言。女菩薩源自佛身,怎可照你說的那樣輕易許了人家。”

“沒錯,”柴溪哼了一聲,“還是長老明白。”

她其實並不是很喜歡這個理由,不過這好歹也算是解了個圍。柴溪完全不能理解孫悟空在想什麼,但反過來想想,對方恐怕也不能理解她的。如此一來,那五百年竟就像虛度了似的,明明之分開了不到半年,就已經不能參透半分彼此的想法。

柴溪不知道該做何感想。

銀白色的月光傾灑在地麵上,廊柱也在這光的照耀下投射出深深的陰影,黑白交錯的光景瞧上去竟然有些許的詭異之感。遠遠地還有家仆在勞作,柴溪靠坐在她一貫愛待著的地方,又倒滿一碗酒,敬了一下月光,就這麼一飲而盡。

頭頂上方忽的傳來一句:“你一個人吃獨食?”

“什麼叫吃獨食,”柴溪把那碗放在邊上,又拿起另一隻碗晃了晃,“素酒是跟廚房那邊要的,碗也拿了兩個。不過——”

她話鋒一轉:“我也沒想讓你跟著一起喝。”

話音剛落,柴溪就看到手上的那隻碗失去了蹤影:“………………”

感情這比盜聖偷九龍杯還容易……

她恨恨地咬了咬牙,一個轉念,索性把那小酒壇子抱在了懷裏。剛才她也就喝了那麼一碗酒,剩下的可還不少呢,雖然對於孫悟空或是豬八戒都還算是少了點,但聊勝於無,柴溪也無所謂對方會不會舍近求遠。總之,她就是不爽。

“剛才不是還讓我答應人家嗎?”柴溪涼涼地反問道,“現在還來找我幹什麼,不如就你們師徒三個趕緊上路好了。”

坐在她前方那樹頂上的那猴王卻並沒有答話,隻是不緊不慢地喝完了方才他自己盛好的那碗酒。有風吹過,細密的樹葉和青草都發出了沙沙的聲響,使得月光看上去也隨著這風而搖曳著,之前還詭異不已的情景,這時再看上去,居然也有了幾分浪漫在裏麵。

……一定是錯覺。

柴溪這時候還抱著酒壇子沒撒手,酒壇子雖重,但比起柴溪本人的體重絕對是小巫見大巫,畢竟她現在都不敢坐在這裏木質的座位上。當然,她自己肯定是不願意承認這一點的——心裏清楚地意識到是一回事,嘴上說出來就是另一回事了。

孫悟空一直都沒再答複她,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厭倦了和她吵。柴溪倒也樂得清閑,看對方半天沒動靜,也就伴隨著輕輕的“咚”的一聲,把酒壇子往旁邊一放。她向後靠著廊柱,柴溪之所以選擇坐在這裏,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在這個時間從這裏望出去,能看到正對著這裏的仿佛掛在樹梢邊上的月亮。

“大聖?”

鬼使神差地,柴溪輕輕叫了一聲。

“我在。”

他話音還未落,這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就像是有著多麼大的魔力一樣,傳進柴溪耳裏之後,就再沒從她腦海中消散開來。有什麼東西在她心裏悄悄炸開,帶著一種微妙的情緒,一直帶動她的心髒跳動的速度不斷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