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柴溪完全能理解他們的心情。

她在遇到衝突時,常常都能做到換位思考。她覺得如果是自己的話,要是自己的師父命令自己隻能打兩個珍貴的人參果來招待客人,結果對方非但不領情,對方的徒弟還額外偷走了幾個人參果,肯定也會非常火大的。

所以,雖然她自己沒吃人參果,作為從犯之一,柴溪隻是悶著個頭和唐三藏一起聽著他們的訓斥,哪怕他們罵得再難聽,也不發一言。

可惜的是,她的忍耐總歸是有限度的,他們的攻擊並沒有全然落到唐僧身上,也有不少是針對她來的。那個叫清風的道童說著說著,脫口而出的另一句話就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般,讓柴溪支撐著理智的神經就像是弦一樣崩斷了。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還能感覺到自己的手隱隱發痛,而眼前的道童清風,臉上已現出了一個無比明顯的紅紅的巴掌印。

糟了……

這下事情肯定更麻煩了……

柴溪懊惱得要命,她收回了手,拳頭反反複複地收緊,不知道下一步應該做什麼才好。清風和明月兩個道童顯然都對她的行為驚呆了,傻在那裏什麼也沒說,先於他們反應過來的反而是唐三藏:“女菩薩,你——”

他的這一句話就像是一語驚醒夢中人一般,清風一把拽過了柴溪給了他一耳光的那隻手:“你們偷吃了那麼珍貴的人參果,如今竟然還敢打人……果然是沒家教,有娘生沒娘教!”

她本來就氣悶,現在聽到他又重複了一遍這句話更是氣血上湧。

“你有本事就再說一遍,”柴溪的聲音罕見地冷若寒冰,“這次可就不隻是一耳光那麼簡單了。”

清風瞠目結舌地看了她好幾秒,又和明月對視了片刻,囁嚅了幾下之後慢慢鬆開了手。他恨恨地咬了咬牙,這回徑直又衝著唐僧開了炮,說的話比起先前還要更汙穢許多。

但顯然,唐三藏也聽不下去了,他的定力比柴溪強得多:“二位仙童,你們方才說的‘偷吃人參果’是什麼意思?”

“你是眼瞎還是耳聾?”麵對唐三藏的好言好語,明月反而毫不客氣地諷刺道,還挑釁似地看了一眼柴溪,“我們剛才不是已經說了嗎,有人偷吃了人參果,就算不是你偷吃的,也是你那幾個徒弟手下吃的,還有這黃毛丫頭哩,人參果可是少了五個,我就不信她什麼都不知道。”

黃、黃毛丫頭?

這無疑讓柴溪更加感到不爽了,她剛想反嗆回去,幸而唐三藏出麵搶了話頭:“可如何能肯定就是他們吃的?女菩薩,仙童,你們都請先不要吵。貧僧覺得,還是先叫他們幾個過來說個明白。”

清風和明月顯然都沒有證據可以論斷,雙雙沉默下來。

柴溪聽了他的話,正想轉身去廚房一趟,把孫悟空他們叫過來,剛邁開腳步就又改了主意。她索性就著自己的動作上前一步,然後才開了口。

“長老,不用問了。”

她深吸一口氣:“人參果就是我們偷的。”

要是現在把他們叫過來……別人不說,孫悟空那個心氣兒可是比天高的,再加上萬一這兩個道童再越罵越難聽,也許局麵會變得更糟。

“你你你你你!”一聽她這麼說,清風的語氣更加激動起來,他指著她的手指頭都因為情緒的感染而微微有些發抖,“既然是你們偷了,你剛才不道歉,反倒還敢打人——”

他似乎是還想說什麼,但又悻悻地咽了回去。

“你說的沒錯。”多虧了唐三藏之前打了一句岔,柴溪這總算是冷靜下來,她咬著唇低下頭,“非常抱歉,從情理上來說,我們偷了你們的東西,怎麼挨罵都是應該的。剛才確實是我一時衝動,對不起。”

而這兩個道童隻是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明顯沒有要原諒的意思。

沉默著的唐僧此時開了口:“仙童,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又聽你說那人參果珍貴無比,想是無價之寶,也無從賠償得起。俗話說,仁義值千金,我叫我那幾個徒弟過來賠禮,也隻望這事能就此揭過。隻是……女菩薩,能否說明一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嗯。”柴溪應了一聲,“八戒哥在廚房裏聽到你們二位在隔壁道房裏說的話,又聽到你們吃人參果的聲音,於是就犯了饞蟲,想好歹嚐一個。我和大聖放完馬回來,聽他說了這件事之後就去打了果子來,一人分了一個,我的那份因為我見了人參果那樣子不想吃,就讓給了八戒哥。”

“我們可都數過了,少的是五個,而不是四個。”那清風完全就是和她強上了,“滿口謊話的賊!”

柴溪:“………………”

“我不清楚怎麼回事,”她轉身往門口走去,“我這就去把大聖他們叫過來,一會兒問問他們吧。五個就是五個,四個就是四個,我們也沒必要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