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八戒五花大綁地被幾隻猴子推推搡搡過來的時候,柴溪也已經在旁邊找好了一個舒服的位置坐下,望望孫悟空,又望望被按在地上的豬八戒,愉悅地開啟了看戲模式。

花果山已經從她這裏了解到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此時也多少有點幸災樂禍的心態。豬八戒被抓的時候,他在邊上看得開心不說,還沒忘跟柴溪口頭上實況轉播了一番。豬八戒顯然是顧慮著什麼,雖然有所掙紮,幅度卻算不得大,接下來連掙紮都沒有了,聽說是那位姓孫的大聖爺爺要見他時,又擺出一副認了命的姿態。

而現在這豬八戒也沒敢把頭抬起來,隻是一味地低著,一開始被推過來的時候倒也偷偷摸摸地瞧了他們兩眼,不過也就隻有這兩眼而已。也許是因為這花果山是孫悟空的地盤,他多少也還有些怕自己的大師兄,被猴子們推搡來時,別說掙紮一下了,連吭都沒吭一聲。

“我問你,”孫悟空就裝著真不認識他似的,聲音裏沒有丁點之前和柴溪談笑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威嚴與冷淡,“你是哪裏來的夷人,膽敢擅闖我花果山?”

“不是夷人,不是夷人,”聽上去,豬八戒卻是討好地笑著,“哪裏是什麼夷人,我與你也好歹做了幾年兄弟,如今倒是生分了,說甚麼‘不認得’。”

柴溪悄悄哼了一聲,早知道有今天,當初就別挑撥離間,這不生分才怪了。

“既然這樣,”她瞥了一眼孫悟空,見對方沒什麼反應之後接茬道,“不如……把頭抬起來給我們看看怎麼樣,這樣也好分辨出來你到底是不是大聖的熟人啊。”

孫悟空也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而豬八戒聞言,遲疑了幾秒之後也就把頭抬了起來。他那長嘴就這麼撅著,模樣乍一瞧著實嚇人得緊,不過他這樣子柴溪也看慣了,這時候再這麼一看,反而差點笑出聲。

當然,笑歸笑,她心裏那日殘存下來的怒火可沒因為這消減半分。

“似乎確實在哪裏見過。”

柴溪佯裝漫不經心地說道:“不過應該還是沒有吧,怎麼想都沒想起來在哪裏見過你呢。”

“柴姑娘這話說得,”豬八戒還在賠笑,隻是那笑容說不上到底是在笑還是有些欲哭無淚,“我跟你相處的時間好歹比跟師兄當兄弟的時間還多上半個年頭,都到現在這時候了,也別跟著這麼調侃我了。”

“她說的沒錯,別說是她了,就連老孫也不記得你的臉。”孫悟空皮笑肉不笑道,“而且,老孫看你長相樣貌非我族類,是從別的地方來的妖魔吧,那麼你有兩個選擇,一是趁早離開這裏,二麼,若是你想投我部下,報個名字和履曆上來,我也好給你安排個職位身份。”

豬八戒:“……”

他滿麵糾結之色,似乎也在思量著接下來該說些什麼比較好,可惜想了半天也無果。押著他上來的幾隻猴子這時候倒是沒有再壓著豬八戒的頭了,但也仍然站在一邊監視著他——雖說按照豬八戒的能力來說,掙脫開來應該是分分鍾的事情。

主要原因大概還是孫悟空現在坐在上麵。

而這位威懾他的對象,已經被他尷尬的表現逗得有些忍俊不禁起來,終於叫了一聲“豬八戒”。

聽了這一聲喚,豬八戒立刻輕鬆了許多,他長出了一口氣,想從地上爬起來。不知是不是因為欣喜而太過大意,他也沒注意到孫悟空向著旁邊的小猴子使了個眼色,小猴子立刻會意,悄悄把腿伸了出去。

——柴溪雖然都看在眼裏,卻也壓根沒有要提醒一聲的打算,畢竟比起幾天前豬八戒的所作所為來說,這時隻是讓皮糙肉厚的他栽個跟頭真是太便宜他了。

果然,伴隨著“撲通”的悶響,豬八戒直接栽倒在了地上,由於繩子的綁縛,他並不能輕易地直起身子來。看著他“哎喲哎喲”在地上撲騰的樣子,柴溪還是不由得有些心軟,示意猴子們把他扶了起來。被扶起之後,豬八戒索性就盤腿坐在了地上。

“是我,是我。哥啊,”他“呸呸”地吐掉了剛才不小心吃進嘴裏的土,又哀求道,“先把我身上這繩子鬆了吧。”

“可以啊。”

說著,孫悟空一縱身,從之前坐著的那塊石頭上一躍而下,落到了豬八戒的麵前。

“不過,在這之前,你不如先說說到老孫這裏來的原因。難不成你衝撞了唐僧,他也把你貶了去?貶書何在,拿來老孫看看。”

豬八戒:“哥啊,我這手還綁著呢,就算有貶書也拿不出來呀。”

“‘就算有’,那也就是沒有了。”柴溪坐得離他們比較遠,現在也沒有要起身的意思,不過,她當然把他們倆之間的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她自己心裏還有一把火沒地方出呢,“既然這樣,你跑來花果山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