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責?
男人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東流咬了打顫的牙齒,從齒縫裏擠出顫栗的言語:“求……求師尊,重……重責……”
男人眉眼舒緩,邪佞的笑意自眉梢流瀉:“這才乖。”
話音落下,門外響起少年恭敬的聲音:“啟稟主人,有客人到。”
白袍男人挑眉,伸手拂過東流因害怕而閉起的雙眼,語氣淡而無情:“睜開。”
東流強忍著懼意睜開眼。
寶石般漂亮的黑眸裏因染了恐懼而顯得格外可愛,看起來真像是一隻驚惶不安的兔子。
男人性情陰鷙暴戾,狠辣無情,卻最愛這樣一雙眸子,所以每每把這個少年折磨得痛不欲生卻又不敢慘叫,連求饒認錯都控製在一個讓他憐惜心疼而不是厭惡的程度裏。
“好好在這裏待著。”修長冰涼的手指拍了拍他的臉,男人的聲音同樣冰涼涼的,即便是溫和的語氣,聽在東流的耳朵裏亦如寒夜裏的涼水,透著讓人骨寒的溫度,“本座先忙完她的事情,再來跟你算賬。”
東流抿了抿唇,低低地嗯了一聲,極致的溫順。
男人嘖了一聲:“現在倒是學聰明了,早這麼聽話,哪還有今天這一出?”
東流不敢搭話。
離開朝雲山的那一天,他就預想到了今天,隻是心裏縱使想過千萬遍,也沒有親身麵對的感覺讓他恐懼。
怕入骨髓,隻能盡可能地表現出乖巧順服,以換得這個男人一絲心軟。
男人很快轉身走了出去,同時帶走了屋子裏鋪天蓋地的寒氣和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的壓迫感。
東流這才閉了閉眼,長長地鬆了口氣。
額頭和發絲間沁出細密的汗水。
雖然今晚該他受的一點都少不了,可這會兒能得以喘口氣,他還是感到慶幸。
南姒。
東流沒料到她會來得這麼早,看來她想知道的事情太過重要,所以才連夜趕來,連等到天亮的耐心都沒有。
東流倒是不擔心她的安危。
師尊雖然手段殘酷,可南姒跟朝雲山素無瓜葛,無仇無怨,師尊不會對她不利。
他現在該想想自己。
待會怎樣才能讓自己好過一些,用什麼樣的辦法才能讓師尊早些心軟,求饒肯定是不能,認錯也得誠懇,挨了打受了罰還得表現出最乖巧最溫順的態度。
想著想著,東流就忍不住感到絕望。
為什麼受苦受罰的是他,認錯賠罪的是他,討好撒嬌的人也必須是他?
合著他就是個應該逆來順受,任由他為所欲為?
還有天理嗎?
東流臉上浮現憤憤之色。
可轉念一想,沒天理又能怎樣呢?
逃過,也反抗過,最終依然逃不出他的手掌心,除了給自己賺來一次次皮肉之苦,他可曾落到了什麼好處?
最讓人絕望無力的是,這樣的日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個盡頭。
東流記得十年前師尊就是這副模樣,十年後的今天還是這副模樣,如果再過三十年,五十年……。
還殘留著青紫腫痕的臉上,頓時一片愁雲慘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