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淩霄並沒有逗留太久。
今晚與其是過來請教,不如說他是來跟姬凰羽報備一聲他打了君淩帆的事情。
動了別人的兒子,自然要跟父親打聲招呼,以及把事情前因後果托盤而出。
至於姬凰羽猜到了卻不願意說的原因,淩霄縱使無法那麼準確地猜透,卻也清楚大抵是什麼不能說的秘密,否則不至於讓淩帆寧死也閉緊了嘴巴,而姬凰羽這麼快就猜到卻也選擇閉嘴不言——難道當真是自己遲鈍?
“今晚的事情還請姬叔保密。”淩霄站起身,語氣平淡,“母上大人那裏萬不可露了底,這兩日先讓淩帆在我宮裏養傷,過幾天母上若問起,就說淩帆是被人下了毒,我不願意驚動他人,所以才沒有大肆聲張。”
姬凰羽沉默片刻,輕歎:“難得你想的這麼周到。”
此事讓姬凰羽知道和讓女皇知道,完全是兩個性質,淩霄還是能分得清其中嚴重性的,並道:“姬叔還是平常心就行,別在母上麵前露了異樣。”
姬凰羽淡道:“淩帆知道你今晚過來嗎?”
“不知道。”君淩霄搖頭,“我來時,他還在昏迷中。”
那打得確實不輕。
姬凰羽沉默片刻,“既然他不知道,就別讓他知道了。我暫時不過去看他,等他傷勢痊愈之後我再跟他談談。”
君淩霄點頭。
今晚注定無法入睡。
姬凰羽送君淩霄出去,沉默地注視著濃黑夜色。
夜色中那緩緩離去的男子身段頎長瘦削,氣度尊貴而雍容,縱使淡漠寡言,然而往往就是這種冷峻而沉著平和的氣息,讓人不由自主地為之臣服。
像是有他在的地方,萬物都該匍匐在其腳下。
姬凰羽心頭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憤怒嗎?
似乎並沒有。
雖然他應該憤怒,憤怒於淩帆生了魔障似的心思,憤怒到該把這個兒子一掌拍死都猶不解恨,可他心裏更清楚,有些事情若是人為所能控製,大概就沒有那些所謂的身不由己了。
就如當年的他。
在所謂的天命麵前還曾嚐試著掙紮,可一旦遇上感情,不依然是放棄了所有的驕傲和尊榮?
姬凰羽抬手,輕輕揉了揉眉心。
他覺得自己也許有些老了,很多事情沒辦法再如年輕時那般不當回事。
三十年宮廷生涯到底是在骨子裏印下了無法磨滅的印記,磨去了他曾經的驕傲跋扈,肆意飛揚。
姬凰羽深深地歎了口氣,看著淩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才轉身回了內殿。
心裏忍不住想,好在淩帆還知道分寸,懂得及時醒悟,也知道有些話是死也不能說出口的。
否則……
隻怕這宮廷才真的要變了天。
有玄隱殿的存在,太子深夜去往玉衡宮的事情能瞞住其他人,卻瞞不住九嬈和楚天舒,這一點君淩霄心裏比誰都明白。
所以當天亮時分九嬈下朝之後直接宣太子去勤政殿時,君淩霄已經準備好了一套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