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淩帆昏迷了一整日,從夜間暈過去,直到又一個星辰滿天時,才幽幽醒過來。
殿內燈火通明。
眼睛疲到睜不開,卻已隱隱有了意識,濃濃的痛意包裹全身,君淩帆覺得自己如同一葉竹筏,飄搖在暴風雨淩厲的海域上。
無處不在的痛,全身像是熱油潑滾過一樣。
他費力的想睜開眼,雙眼眼皮卻沉重滯澀,意識也是浮浮沉沉。
迷迷糊糊間感覺到一隻微涼的手探向他的額頭,淩帆想開口,可喉嚨卻冒火似的,幹澀得一個字都擠不出來。
那隻手很快收了回去。
君淩帆有些不舍,睫毛顫了幾下,像是緩緩扇動的蟬翼,終於如願睜開眼,模糊的視線裏映著模糊的身影,卻讓他混沌的思維刹那間清醒。
但,也隻是清醒了一點而已。
身體依舊無法動彈,
“醒了?”君淩霄看了他一眼,轉身去倒了杯水過來,低眸看了一眼動彈不得的人,又返身去拿了個勺子。
用勺子喂了點水在他唇邊,稍稍能緩解幹澀的口腔,著火似的喉嚨終於不那麼燒灼一般難受。
他試著開口,“皇……”
然而出口的聲音像是破鑼般幹澀破碎,難聽得很,君淩帆隻說了一個字就默默地閉上了嘴。
水也沒喝多少。
他的身體暫時還不能動,稍稍動上一下就疼得出汗,汗蟄得傷口密密地疼。
喂水也不太方便,喝了那麼幾小口,就出了一頭冷汗。
好在嘴裏沒那麼幹了。
君淩帆趴在床上,昏昏沉沉又睡了過去。
君淩霄轉身走了出去,把茶盞放在案上,沒再理會內殿的人,走到案後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開始翻閱堆積成山的卷宗。
沒多大一會兒,鳳離提著藥箱走了進來,朝君淩霄行禮,隨即轉身入了內殿。
君淩霄眸光微抬,定格在鳳離的背影上,眼底卻是若有所思。
他在回想昨晚去玉衡宮時姬凰羽突然間的反應,以及他說的那些話。
得知太子妃暴斃的真相時,姬凰羽的反應是詫異而震驚的,他脫口而出的那句“不可能”,是真的認為事情不可能是淩帆所為。
因為沒有理由。
淩帆沒有野心,對淩霄這個皇兄也沒有敵意,對那三位太子妃更是無仇無怨,他完全沒有理由這麼做。
“按理說,他怎麼也不該做出謀殺太子妃的舉動,對他自己又有什麼好處?”
是啊,除了擔個殺人的罪名,對他自己又有什麼好處?
可後來聽完他的話之後,姬凰羽卻顯然明白了什麼。
清楚了根源所在,卻不願告訴他,並且讓他以後也別再問淩帆。
而且那根源顯然是讓姬凰羽震驚且為之感到不安的。
君淩霄眉目微斂,心底隱隱有了些感覺,卻還是沒摸著頭緒。
淩帆打小就隻服你,喜歡跟你待在一起。
若不是針對太子,那就是針對太子妃?
太子妃跟他也沒什麼仇怨,就算有仇,也不可能跟三任太子妃都有仇。
針對太子妃。
不可能跟三任太子妃都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