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淩霄語氣很平靜,連絲毫的波瀾起伏都沒有:“沒關係,你盡可跟我記仇。”
“真的沒有。”君淩帆不知他怎麼會生出這樣的想法來,隻能再次強調,“臣弟不敢跟皇兄記仇。”
頓了頓,“若皇兄不信,臣弟願意把剩下的領完,保證不躲不避,就算皇兄當場打死了我,我也絕不抱怨一句。”
君淩霄沒說話,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
或者說,他今天的態度著實讓君淩帆無法猜透。
好像跟往常一樣沒什麼變化,不管是說話的語氣還是交談的內容,都聽不出什麼異常。
可聽不出異常不代表沒有異常。
正因為猜不透,所以君淩帆總覺得忐忑。
外麵已經降下了黑幕,殿內燈火明亮,德安近前低問是否要傳膳。
“傳。”
給了吩咐,君淩霄站起身,頎長瘦削的身軀籠下威壓,卻聽他嗓音似多了幾分閑適:“隨我出去走走。”
話落,人已經繞過禦案走了出去。
君淩帆愣了片刻,才起身跟上。
禦庭繁花似錦,清香冽冽,君淩霄和君淩帆沿著青石板甬道漫步而行,享受著難得的靜謐悠閑。
走了一段,君淩霄淡淡吩咐:“讓他們都散開。”
德安一愣,隨即微一抬手,示意亦步亦趨跟在身後的宮人們散開,宮人得令,卻並不敢真的離開,而隻是遠遠地跟著,不敢擾到前麵兩位主子的清靜。
德安低眉垂眼地落後了一段距離。
前方便隻剩下了君淩霄和君淩帆兄弟二人,不管淩霄腳步是快是慢,淩帆始終落後半步,保持著最嚴謹的分寸和距離。
“還有一個月登基大典。”君淩霄平淡地開口,“昨日母上大人命人把帝都世家貴女的畫像都送了過來,登基大典之後就是選秀充盈後宮,這些秀女也是第一批進入後宮的子女子,家世上大多顯赫,以後的位分不會低。”
君淩帆眉眼微斂,沉默地聽完,緩緩開口:“皇兄放心,我不會再亂來。”
如果這是對他的敲打,他願意做出保證。
就算皇兄不告訴他這些,他以後也不可能再對那些女子們下手。
帝王佳麗三千,死了一個還有一個,不可能把天下女子都殺光,何況他若不想把皇兄逼到放棄皇位,有些事情就必須麵對。
帝王需要子嗣,這是任何人都改變不了的事實。
況且相比起他心裏連說都不能說出口的妄念,帝王選秀才是正經的皇族大事,滿朝文武和天下臣民都見證著天子聖明,繁衍子嗣,國祚綿延。
他能犯三次蠢,不能次次犯蠢。
“我知道你不會再亂來。”君淩霄語氣淡淡,“以後在我的視線裏好好待著,若是再想做什麼不該做的事情,先掂量掂量自己的骨頭有多硬。”
君淩帆一怔。
在他的視線裏待著?
“皇兄。”他微微皺眉,“之前我說的……”
“你說的不算。”君淩霄淡道,“堂堂東陵皇子去侍奉神靈?生性懶怠,桀驁叛逆,神靈隻怕不願認你這樣的人當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