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說著,他邊把今夏往外拽,在她耳邊低聲道:“這幫人不好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爹在外頭等著呢。”
今夏被他直拽到甲板上,看見甲板上數十支火把,將船照得亮如白晝。船頭密密麻麻全是人,不僅船工都被趕了出來,連楊程萬、劉相左還有陸繹等人也都在。一人頭戴紅纓花尖頂明鐵盔身穿魚鱗葉齊腰明甲皮毛緣邊,按理說該是威風凜凜才是,但此人卻是一副禍事臨頭垂頭喪氣的模樣,他身旁緊跟著一名旗牌官,身後還有眾多軍士。
“頭兒。”今夏靠到楊程萬旁邊,忿忿不平低聲道,“這幫人忒囂張了。”
之前那兩名官兵也從艙內衝出來,指著今夏朝為首那人嚷嚷道:“這小娘皮兒不讓我們搜,還敢動手,出口侮辱大將軍,肯定就是她……”
“廢話!屋子裏翻了個遍就算了,還想搜小爺身。當小爺是軟柿子啊,你捏一個試試,看我不炸了你的手!”今夏中氣十足地嚷回去。
“搜身?”楊程萬詫異地一本正經,“參將大人不是說生辰綱有七、八大箱,難不成我這小徒兒身上裝得下?”
王方興,仇鸞帳下參將,見屬下如此不檢點,還是在錦衣衛經曆和大理寺左寺丞麵前,頓覺顏麵盡失,狠狠扇了高個官兵一巴掌:“沒出息的東西!滾!”
劉相左作為此間官階最高的人,卻也是個脾氣最溫吞的老實人,深知仇大將軍的人是須給三分薄麵的。被人半夜吵醒,他倒也不氣惱,溫和問道:“王參將,我等還有公務在身,若是已經搜查完畢,我等就要回去休息了。”
王方興連忙施禮道:“卑職管束不周,手下魯莽行事,驚擾了大人休息,請大人千萬恕罪,改日一定登門賠罪。”
“小事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劉相左施施然行回船艙,背影很快消失。
“陸經曆……”
王方興轉向陸繹,正要說話,便聽陸繹冷冷道:“王大人,這生辰綱是何時丟的?”
“醜時二刻過後,因為醜時二刻交班時,箱子都還在。”王方興不假思索地回答。
他們說話的檔兒,今夏歪靠在楊嶽身上,困得直打哈欠,預備著若沒自己啥事就回去接著睡回籠覺。她對這位仇鸞大將軍著實無甚好感,他的生辰綱丟了,倒是很想拍手叫好。
“楊捕頭,”陸繹轉向楊程萬道,“素聞您的追蹤術不凡,不如去案發現場看看,或許能找到線索,有助於王參將追查生辰綱下落。”
“這,還請大人恕罪。”楊程萬佝僂著身子,道,“經曆大人抬舉原不應推遲,但我這眼睛到了夜裏頭倒有一大半東西都是雙影,實在是不好使。”
王方興見他佝僂著身子,腿又是瘸的,也未將他放在眼中,隻是礙於陸繹的麵子不好開口推卻。
“如此……”陸繹盯了他片刻,目光看不出絲毫情緒,轉而道,“那不如讓你徒兒去看看吧。”
他這般說來,楊程萬自然不好再推辭,轉頭朝楊嶽今夏吩咐道:“你倆就上船去,要仔細……”
“頭兒,我何時不仔細了?”今夏奇道。
楊程萬狠瞪她一眼,仍叮囑道:“仇大將軍的生辰綱非同一般,你二人細細留意,且不可胡亂說話,明白麼?”
今夏楞了一瞬,不能盡明其意,隻得懵懵懂懂地點了頭。
畢竟是父子倆,楊嶽已隱隱意識到此事有蹊蹺之處,與爹爹對視一眼,方與今夏登上鄰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