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走麼?”今夏低聲問道,“我還是先帶你離開此地吧。”
陸繹按住她的手,沉聲道:“不急,既然此物在此地,不妨先找到她。”
今夏還是覺得不妥,顰眉道:“我先送你離開,然後我再回來找。”
聞言,陸繹抬眼望她,目中帶著笑意,看得今夏一愣。
“怎得了?我的追蹤術雖然及不上頭兒,不過在六扇門裏頭,也是排得上名號的。”她以為他信不過自己的能力。
陸繹微微一笑:“不是我信不過你,而是你信不過我,怎得,在你眼裏,我就這般弱不禁風,還得先把我送走。”
“不是……你不是還傷著麼,再說你身份尊貴,萬一出了差池,你爹爹肯定得把我削成片片的。”
“你到底是擔心我,還是怕我爹爹?”
“哥哥,這不是一回事嘛。”今夏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這怎麼能是一回事呢?”他顰起眉頭,“我是我,我爹爹是我爹爹。”
這等連細枝末節都算不上的事情,他偏偏這般認真,今夏著實有點弄不懂,隻得解釋給他聽:“你是你沒錯,可你也是你爹爹的兒子,打斷骨頭還連著筋,這可是一輩子都不會改的事情。”
陸繹不再說話,隻皺眉看著她。
今夏還欲說話,丐叔自門口探了個頭進來,瞅瞅屋內狀況,嘿嘿笑道:“小兩口吵架了?”
“叔,你有事?”
“親侄女,陪我到桃花林裏頭挖幾壇子酒,我一個人拿不了那麼多。”
“哦,可是……”今夏不放心地看了眼陸繹,“他一個人在這裏……沒人照應著,不妥吧?”
“我不需要人照應。”
陸繹別開臉淡淡道。
丐叔也道:“他已經沒事兒,橫豎死不了,你有什麼可擔心的。”
“可、可是……”今夏又不能說她擔心沈夫人對陸繹不利。
“別可是了,”丐叔笑道,“哪裏就那麼黏糊,一時一刻都分不了,走走走,一盞茶功夫就回來了。”
今夏被他推搡著往外走,仍不放心地轉頭去看陸繹,正巧他也複轉過頭來看她,她連忙衝他做口型。
——“千萬小心。”她口型的意思。
陸繹望向窗外,可以看見今夏提了把鋤頭踢踢踏踏地跟著丐叔往桃花林方向去。出院門時見她又回頭看過來,他立時迅速自窗前挪開,片刻之後,不由暗自輕歎口氣。
“叔,你別老小兩口小兩口地叫喚,陸大人心裏肯定不自在得很……”今夏滿臉不愉之色,叨叨道,“等回了城,我還得接著當差,萬一他心裏不痛快找我茬,那我還怎麼混。”
丐叔回頭瞅她一眼,笑道:“他哪有不痛快,我看他心裏美得很呢。”
“雖然他的心思我猜不透,但肯定不是美得很,說不定……委屈?哎呀,我不管了,隨他怎麼想吧。”今夏拖著鋤頭,歎了口氣。
桃花林中地上覆了一層桃花瓣,望過去,頭頂是粉粉的一團團雲,地上也是粉粉的一大片。鋤頭被她拖著走,在花瓣上犁出一道清晰的溝來,突然聽見一聲金器相擊的脆響,聲音不大,今夏卻停住腳步,蹲身彎腰,在鋤頭旁邊的花瓣裏翻撿著……
一枚小巧的金飾,赫然躺在花瓣之中。
“發財了?”丐叔不知什麼時候折返回來,探頭嘖嘖道。
今夏撿起金飾,神色凝重,望向丐叔:“叔,我能信你吧?”
“那得看是什麼事了,我這個人可擔不了什麼大任。”丐叔接著瞅那枚金飾,“怎麼,這玩意兒有古怪?”
“這東西我已經在一位姑娘身上見過,就在前兩日,這位姑娘失蹤了。”今夏顰眉接著道,“而是這是第二枚,還有一枚我之前在水邊找到。”她取出另外一枚,兩枚金飾並排擺放在她掌心中,從做工款式,都顯然是出自同一個耳飾。
丐叔擺弄了下金飾:“……水邊……桃花林……你不會是疑心她的失蹤與沈夫人有關吧?”
“我可沒說,查案隻能看證據。”公事公辦的語氣。
“小丫頭片子,翻臉就不認人呀!”
丐叔作勢要扇她後腦勺,今夏縮脖躲過,忙道:“我哪有,我這不是正跟您商量的麼?沈夫人,她一個人躲在山裏頭,周遭又養著那麼多蛇,是有點古怪,對吧?”
“她這是有苦衷的,唉……你們年紀輕,哪裏知道這世道的艱難。”丐叔歎了口氣,“沈夫人,她從來隻救人,不曾害過一個人,這點我可以擔保,隻是信不信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