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壽哼了一聲:“錦衣衛辦事,誰敢多問一句。”
“霸氣啊哥哥。”今夏嘖嘖道,“我們六扇門行事就不敢這般不講理。”
日頭緩緩落下,河麵上,濁浪一波一波湧來,拍打著船舷。
過了河,前方不遠便是新河城,今夏一行人入城後,便先送淳於敏去她伯父家中。
岑壽他知曉今夏與楊嶽兩人是窮得叮當響,至於其他人他又不好問,而他身上所剩銀兩有限。若是這麼一大群人住客棧的話,開銷實在太大;住官驛,因為阿銳的緣故又不方便,所以想著在淳於敏伯父家蹭些日子,等大公子和岑壽回來。
此時天色已晚,拐過好幾條街才到達她伯父的宅子,楊嶽上前叩門,等了許久,才有一位老伯出來應門。
“徐伯。”淳於敏上前有禮喚道。
今夏從半開的門往裏頭張望,看見黑漆漆的一片,並不似有家眷住在此間,心中暗叫不妙。
徐伯老眼昏花,舉著燈籠打量淳於敏半晌,才後知後覺道:“你……你是二姑娘吧?”
“是啊,老祖宗讓我回來祭祖,大伯和大伯母可在家中?”淳於敏問道。
“姑娘來得不巧了,如今比不得往年,到處都在鬧倭寇,前些日子也不知哪裏來的消息,說是倭寇要進攻新河城。老爺覺得此地實在不安穩,所以舉家前往常山住些日子,等太平了再回來。”
伯父一家已經搬走!淳於敏吃了一驚,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不是說新河城由戚將軍駐守,城中秩序井然麼?怎麼也逃難去了?”今夏詫異問道。
“從去年汪直被捕入獄後就不行了,倭寇鬧得厲害,隔三差五就聽說倭寇要攻來,叫人提心吊膽的。老爺也是沒法子啊。”
徐伯看今夏無論如何也不像個丫鬟,楊嶽與岑壽自然是武夫模樣,又往台階下麵看了看,見謝霄背著上官曦,見阿銳黑紗蒙麵,見丐叔邋裏邋遢卻與沈夫人站在一塊兒,對於這麼一行人心下泛起了嘀咕,忍不住問道:“二姑娘,你沒帶丫鬟麼?嬤嬤呢?這些人又是什麼人?”
淳於敏隻能道途中遇上倭寇,丫鬟遇難,嬤嬤走失,至於今夏楊嶽等人的身份也如實告訴了他。岑壽擔心這老伯將他們拒之門外,上前亮了錦衣衛的腰牌,又特別提到是陸繹奉了老夫人的吩咐送淳於敏回鄉。
聽聞他們是官家,且還有錦衣衛,徐伯頓時熱絡了許多,想了想道:“如今老爺雖不在家,姑娘不便住這裏,但往西麵還有一處別院,姑娘若不嫌棄,收拾收拾可以先讓諸位住下。隻是那處別院空置了些日子,物件倒都還齊全,隻是沒有人使喚,等明日我就替姑娘招些人來。”
“不用不用……”岑壽連忙製止,“我們不習慣有閑雜人等,不必忙活,我們自己住下就行了。”招仆人就得花銀子,眼下這檔口,能省就得省著點。
徐伯連忙道:“對不住,我不知曉你們官家的忌諱。我現下就去拿別院的鑰匙,諸位稍等片刻。”說著,他便回身去宅內取鑰匙。
大門外,今夏瞥了岑壽一眼:“你會洗衣裳還是做飯?”
“……你到底想說什麼?”
“事情明擺著,別院沒有仆人,所有的事情都得自己幹,小到燒水倒茶,大到洗衣做飯,咱們都得有人做才行。”今夏侃侃而談,“我姨和叔那是咱們請來的貴客,肯定不能讓他們幹活,還有兩個身上有傷,也不能幹活。剩下的就是我們幾個,你還是個男人,總得分擔點活兒吧。”
“你們六扇門能不能有點出息,怎得整日想的都是這些雞零狗碎的……”
岑壽話未說完,淳於敏已怯生生道:“袁姑娘,你看我做點什麼才好?”
今夏一怔,緊接著便被岑壽狠狠瞪了一記。
“淳於姑娘,您別聽她瞎說,哪裏能要您幹活。”岑壽趕忙道,使勁朝今夏打眼色,“亂說話,還不向姑娘解釋解釋。”
“哦……那個,我覺得縫縫補補的活兒可以交給淳於姑娘,你女工學得好,上次我瞧繡的花樣好看得很。”今夏鼓勵她。
得知自己也能盡些許綿薄之力,淳於敏頓覺得安心多了,朝今夏報以一笑。
岑壽著實沒想到今夏居然敢指使起淳於敏,便是大公子對她有所青睞,以她小小捕快的身份,著實讓他心中不快。
“光知曉指示別人,你呢,你幹什麼活兒?”岑壽沒好氣地問她。
今夏一派從容,道:“不急,等你們分工都定了,但凡你們幹不了的活兒,都由我來。”
“吹吧你!”岑壽嗤之以鼻。
楊嶽隻在旁笑了笑,沒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