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白挽和突然柳眉緊鎖嘴角下撇,從左腿小腿那裏傳來鑽心的疼痛,她蹲下去觸到那個傷口,指尖布滿了粘稠的液體,淺淺的血腥味四下彌漫。
團貓一雙亮晶晶的寶石眼滴溜溜轉,它歪著頭想要為主人舔舐傷口,可白挽和擺擺手把它哄走了。那小東西垂頭喪氣地坐在地上,眼巴巴地盯著它的主人。
“你還能走麼?”
一聽見雲渡的聲音,團貓的兩隻耳朵騰地一下豎起來,轉而求救似的望著他,還應景地眨巴眨巴眼睛,居然真有幾滴淚被擠了出來。
雲渡不理團貓,徑直朝著白挽和走過去,指尖剛沾上她的衣袂,胳膊卻被她甩開了。白挽和說:“我試試能不能走。”
然而她將將邁出一隻腳,一個趔趄就栽了下去,沾地之前還不忘扯住雲渡的一邊胳膊——這個動作使得她安全落地。雲渡可就慘了,被她這麼一扯又毫無防備,當下就倒在地上給白挽和墊背了。
雲渡好不容易爬起來,拍拍身上沾著的泥灰嘟囔著:“明明傷得這麼嚴重了還逞強……”低頭的瞬間借著月光看見白挽和無辜的表情,他輕輕歎了口氣,“手給我。”白挽和翻了翻白眼,原本手還露在外麵,一聽這話立馬把手縮了回去。
“你要幹什麼?這大半夜的……”
雲渡不由分說扯了一縷布條,飛快地對白挽和的傷口做了簡單的包紮。白姑娘皺著眉看雲渡那認真的表情,心裏甚是感動——從來都是她給別人包紮傷口,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給自己包紮。一些畫麵在腦海中閃現,白挽和的眼眶變得幹澀,出神地望著一個方向。正在她愣神的時候,手腕被一把拉住,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雲渡用力一甩就把她扛在了肩膀上,這使得白挽和深深覺得自己是他撿的一捆木柴,說扛走就扛走了。
“天亮之前還能到達赤澤,等到了那裏再給你看傷吧。”
說完這句話,他的腳步明顯快了許多,團貓趁機跳上去抓住白挽和的腳踝,三下兩下就又爬到了她的肩膀處,柔軟的毛帶著幾許暖意,蹭著白挽和的脖頸。
從傷口裏麵湧出來的血順著小腿往下流淌,衣裳下擺一灘暗紅色血漬。夜風襲來,吹得那傷口隱隱作痛。迷迷糊糊中,白姑娘居然睡著了。
幹澀的眼睛睜開,她張開發白的有些脫皮的嘴唇,叫出口的名字,是雲渡。一個略帶蒼老的陌生聲音傳入耳邊:“他不在。”
“那你是誰?”
“我是他一個朋友,醫術也鑽研了幾十年,承蒙世人抬舉,稱我一聲醫仙。”他說話的時候,伴著輕微的嘩嘩聲,聽起來像是在擰水。
醫仙?白挽和眼前一亮,撐起身體坐在榻上,這才看清了那人的麵容。他看起來已經很老了,須發皆白,可是臉上幾乎找不到皺紋,一身白袍走起路來仙風道骨。“您可是奉穀,奉師傅?”
老醫仙點點頭,說這是他隱居的地點--赤澤城郊外百歲亭旁邊。通常情況下很少有人找到這裏,而雲渡和他是忘年之交,自然知道這個隱蔽的地方。老醫仙說雲渡送她來的時候已經是黎明時分,把她放下雲渡就急急忙忙的離開了。
“他沒說是什麼事情麼?”
“雲公子隻是叮囑說要照顧好你這姑娘,剩下的什麼都沒說。”
“這樣啊……”白挽和眼眸黯淡下來,如同隕落的流星。她摸了摸自己的傷處,硬邦邦的好像已經結痂,再伸伸腿,繃直了也隻是有那麼一點點隱隱的痛楚,她不由得讚歎起醫仙高超的醫術來,“奉師傅醫術天下稱第二,那可真沒人敢奪冠呐。”
可是奉承歸奉承,醫仙還是告訴她劃傷她小腿的那把劍有毒,她現在還不能亂動,要等到毒性徹底消失了才能下地走路。白挽和堅持說自己已經不覺得疼了,非要師傅拆開她的紗布看看傷口。醫仙對這姑娘無可奈何,隻得以行動告訴白挽和她現在的傷口有多麼嚴重。
一層層揭開紗布,奉師傅就對著這個倔強的姑娘說:“你看看你這腿……嗯?”定睛一看,原本都有些潰爛的皮肉竟然已經恢複如初!奉師傅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眼角又低下頭去看了一遍,那腿上隻有一個微紅的劍痕,那些翻出來的肉全都不見了!他禁不住喃喃自語,“真是奇了怪了,老夫從醫四十年,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
“那現在我能走了吧?”白挽和的臉上,赫然是一種得意的表情。她的身旁,團貓在榻上不停的打滾,四條腿朝著屋頂,一身白毛在靠牆那裏蹭啊蹭啊。
奉師傅拿洗過的巾布擦了擦手,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出來,隻是衝著白挽和擺了擺手示意她想去哪兒趕緊去,省的一會兒他改變主意了再把她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