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這句話被雲渡親口說出來,白挽和是怎麼也不肯相信葉君複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還記得第一次見到葉君複時的情景,他身背龍骨劍,對著白挽和冷冷地說:“白姑娘,聽說你跟一起命案有關,在下不得不帶你去一趟爵府。”
那時的他,溫潤如玉,褐衣飛揚,宛然一個翩翩少年,而今,竟也會使那鉤腸劇毒。再想想自己,也是從一個青蔥少女,一步一步變成了蛇蠍婦人。
我們都被時光逼成了最討厭的模樣。
“我是怎麼中毒的?”
在雲渡那聲“我也不知道”出口之前,白挽和靈光一現忽然就想明白了!她清楚地記得,當時趴在花蕊上,鼻尖碰到了那朵花!
他可真是神機妙算。
不過
“我哪裏得罪葉君複了,他怎會如此狠心?”
白挽和喃喃自語,仿佛鑽進了一個怪圈裏麵,是怎麼也出不來了。
“蘇楹。”
“嬋玉。”
異口同聲。一低沉一清越,兩個不同的聲音交織著,宛如滑膩膩的小蛇,遊移著消失在監牢髒兮兮的角落裏。
白挽和與雲渡對視,付以蒼白的笑顏。
或許這兩個原因都有吧。蘇楹的事情,是葉君複一直以來都藏在心頭的陰影,雖然他表麵上不說什麼,肯定是一輩子都難以釋懷的傷痛。
關於這些,白挽和很是理解。
可是提到嬋玉,雖說之前奉師傅已經提醒過她,白挽和還是大惑不解,問:“他跟嬋玉會有什麼聯係?”
“蘇楹是海靈族人,這一點你不要忘記了。再有,君複是龍骨劍主,管芒很有可能拉攏他。”
很久沒有聽到“管芒”這個名字了,乍一聽來忽覺有些陌生,想當初白挽和拚盡性命予她重創,自那之後便沒聽過她的消息,難道這些日子裏,君複真的和她勾搭在一起了?
白挽和沉默片刻,頓時覺得全身發冷,不再是那種自內而外的冷,而是外在的……一雙閃著寒光的眼睛正死死盯著她!
那是來自地獄的凝視。
霧娘緊緊抓住欄杆,那箭支一般的眼神透過縫隙直逼白挽和瘦弱的身子,她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恨不得把白挽和千刀萬剮!
破爛的衣衫從肩膀滑落,露出原本白皙的肌膚,一抹淡淡的藍色顯得分外妖異。
白挽和這才想起,霧娘也是海靈族人。海靈族的人,終究是要為海靈族做事情的。就像她,最終還是繼承了巫靈族的遺業,注定為了巫靈神女的重生,費盡心力。
身為嬋玉之主,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暗地裏盯著她,而她,隻看到了霧娘這一雙眸子。
她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來想其他問題了,最主要的事情,是讓神女俞瑤獲得重生。
“葉君複這件事情,本宮會派人調查的,至於爵爺與夫人,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你們都隻能呆在這裏了。”
雲渡跪在地上,右麵膝蓋稍稍往上抬起,他低頭說道:“雲渡謹遵娘娘命令。”
除了鐐銬叮叮咣咣的響聲,再也沒有了動靜。
雲渡再度抬起頭來,目光隻捕捉到了一縷白色衣袖。
公子上予一見她冷著臉走出監牢,上前一步就問道:“想好怎麼處置他們了嗎?”
“再調查一番吧,可能事情不是霧娘做的。”
這句話真淡,淡得他都承受不住了。
公子上予一把捏住了白挽和的手腕,力氣之大,幾乎是連骨頭都能捏碎。他眼圈發紅,脖頸上青筋暴起,指著監牢就吼道:“你是擔心雲渡!嗬,就因為他在裏麵,你就不敢下手了!是不是!”
挽和嗚咽一聲,想要甩開公子上予的手,不料被握得更緊了。
“疼……”
“你說啊!是不是!”
白挽和痛得流出了眼淚,她搖了搖頭。
公子上予好像沒聽見她說話也沒看見她搖頭,自顧自地說著:“那日孤王把你托付給他,完全是以為國破家亡了給你最後一個歸宿,畢竟他待你不薄,可是現在呢?!帝都又恢複了從前的繁榮,孤王也歸來了,孤王希望能跟你共結連理!你知道麼!他們都是想要害你性命的人,你放過他們,分明是對雲渡有意!”
這個時候來說對雲渡有意?
白挽和使出了吃奶的力氣,竟然一把推開了公子上予,與此同時,伴隨著“啪”的一聲,右半邊臉火辣辣地疼。
她並沒有像其他女子那樣捂著被打的臉頰,反而是沉靜得好像根本沒有發生這件事情一樣,她踉踉蹌蹌地走到公子上予麵前,一字一頓地說:“我本來就是對雲渡有意的,難道你不知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