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國的臘月,夜風冽冽,沁冷刺骨。
寒涼的祭台上,上官錦雲已經待了三天三夜。
眉睫已結成了冰霜,可她卻一直睜著眼,倔強望著西方。
她在等一個人。
等她的心上人,溫恒。
可如今噬心咒發作,上官錦雲疼的意識渙散,喉嚨沒忍住發出一聲痛吟。
就在此時,耳邊傳來細微的腳步聲,她努力撐起身體,望向西邊。
那裏,披著金色袈裟的溫恒正緩步走來。
月光下,她的目光貪戀劃過他麵容,劍眉星眸,薄唇微抿……他比以前更加內斂凜然了。
自他成為南國的國師,離開伽藍穀,分開的這一千多個日夜裏,她每時每刻都在想他。
等他終於來到了跟前,她咽下喉嚨又湧上來的腥甜,忍疼衝著他笑。
“溫恒,好久不見。”
溫恒沒有答,隻冷冷注視著她。
上官錦雲想起三年前,她忐忑期許對他說出“我喜歡你”後的寂靜。
這場景,何其相似。
“舍利子在哪?”他終於開口。
聲音清泠如撞玉,卻也分外傷人。
上官錦雲的笑完全僵住,她仰頭認真望他,卻隻在他眼眸中找到冷漠,不是幻聽……
她耗盡所有力氣等來的,竟隻是他的一句質問。
十多年的相伴,都沒換來他半點信任?
她不死心問:“溫恒,連你也不信我?”
溫恒站著沒動,可神色分明淡漠。
心又狠狠一痛,上官錦雲慌忙扯住他的衣擺,急切辯解:“我真的沒偷!”
可他的眸光卻徒然冷冽:“舍利子被盜當晚,隻有你在伽藍寺頂。”
上官錦雲張了張嘴,嗓子裏堆滿了苦澀,一句話都說不出。
她出現在伽藍寺頂,是因為有人給她傳信,說他在哪裏等她。
她忍著噬心咒發作的痛苦赴約,卻原來是一場陰謀。
如今,那封信也被人毀了,她辨無可辨。
上官錦雲苦笑一聲,凝視他幹澀開口:“如果我說,我是被騙去的,你信嗎?”
“不知悔改。”溫恒怒甩衣袖,一道飛光閃過,轉瞬,被她扯住的袍子已經被他斬斷。
“既如此,你便好好受著這噬心之刑。”
他並沒有劃傷她,可仿佛又像在她心中狠狠割了一刀,望著手中衣袍的整齊切口,她連呼吸都在疼。
“真的不是我……”
她哽咽喊著,爬起來想追上他,卻被心口的剜痛逼得摔下台階。
她疼的蜷縮在地爬不起來,顫抖的手攤在雪地裏,卻努力朝他離去的方向伸著。
“溫恒……我疼……你帶我回伽藍穀好不好?”
“我錯了,我以後一定乖乖的……再也不出來了。”
可意識消失之際,都沒見他回頭。
不知在黑暗中沉睡了多久。
“嘩啦”一聲,一桶涼水凶蠻澆過來,上官錦雲凍得猛然睜眼,卻見一人跪在不遠處,正拚命磕頭!
“聖僧,陛下,錦雲公主是無辜的,噬心咒發作七七四十九天,她會疼死的,求求你們放過她吧!”
是從小照顧她的安姑姑!
她不是在伽藍穀嗎?怎麼也抗旨跑出來了!
上官錦雲心中的弦崩緊到極致!
她掙紮著爬起來,惶恐衝著臉色烏沉的皇帝磕頭:“父皇!千錯萬錯都是罪女的錯,求您不要怪罪安姑姑……”
然而,她卻聽到——
“來人,給我殺了這個包庇災星,妖言惑眾的婦人!”
“不要!父皇,求您——”
她回頭。
溫熱的水滴卻順著上官錦雲的睫毛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