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人群熙攘。一頭壯碩的青牛飛奔而過,行人紛紛避讓,而在青牛背上的謝無就身負長劍,手上還拎著一把粗製濫造的木劍,他目光冷峻地掃視著人群,試圖找出魏涿。
在他身後,一輛馬車就停在不遠處,披蓑戴笠的馬夫端坐在轅座上,他凝視著坐在青牛背上的謝無就,輕咦一聲:“真是個好苗子。”
身後被紅色帷幔圍起的車廂裏,不滿的聲音傳了出來:“齊叔,你說本來修道就難,很多人一輩子也不一定進得了修行的門。武修大磐境氣修兩儀境,全天下也就那麼多,都算的上是一代高手,都能開宗立派了。怎的都跑到這個小破地方來了?無聊不無聊。”帷幔撲騰兩下,似乎是裏麵的人兒十分生氣地打了兩拳。
齊叔無奈地歎口氣,是啊,剛進到這個小鎮裏,他就敏銳地察覺到這個小地方裏藏了十數個大磐兩儀境的高手,築基泥塑境的修士更是數不勝數,就連那個騎在牛背上的孩子都快要臻入築基境了,當真是藏龍臥虎。於是他便告訴馬車裏的小祖宗,不要亂跑,老老實實待在馬車裏,但那位小祖宗怎麼閑的住?
“小姐,要不然我帶你下來,去買些吃的?” 齊叔試探著開口。
“不要,剛才看那個騎牛的好像在找什麼,要不咱們跟上去,湊個熱鬧吧。”小祖宗興奮地說道。
齊叔點頭稱是,卻是苦笑連連,這可如何是好啊?然後他駕馬,跟上那頭大青牛。對方完全沒有察覺到身後跟了輛馬車,就連那個坐在牛背上的少年也沒回頭。齊叔倒是頗為自信,自己畢竟為一代高手,這點小手段還是有的。
忽然大青牛猛地一拐,拐進一條街巷,齊叔趕緊跟上,可他轉過去後卻有些發愣,這是一條死胡同,可那頭大青牛憑空消失了。
我居然跟丟了?齊叔眼角微微抽搐。
不遠處的大青牛微微一甩尾,扭頭看了眼後麵,眼睛透露著幾分通靈的得意和不屑。而端坐它身上的謝無就一拍牛背,說道:“魏涿在那,我去救他。”
沉浸在自鳴得意中的大青牛抬起頭,望了眼前麵,四蹄一滑,幾欲跪倒在地,前麵那個上躥下跳的小娃,怎麼跟那個老頭一樣一樣的,逃跑的身法都和那個老頭如出一轍,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謝無就深沉地吐息幾口後,掐一個劍指,懷中抱的木劍寒芒一閃,化作一縷異色,破開街道喧囂,直刺而出。
......
魏涿跑得飛快,氣海竅穴全速運轉,將源源不斷地真氣灌入他的四肢,他渾身熾熱地發抖。但即便如此,身後那幫黑衣人還是緊隨其後,雖然魏涿已經跑的飛快,但也沒拉開多遠的距離。尤其是剛剛被自己踢過一腳的壯漢,已經開始追趕自己了。魏涿不清楚那人是什麼修為,但絕對比自己要強太多,自己隻是剛剛摸到氣修和武修的門檻,遠遠未到泥塑和兩儀境,所以隻能玩命地跑。得虧自己匪號魏無賴,常年偷雞摸狗,被追著打的次數多了,逃命技巧也爛熟於心,這才沒讓那些人追上。
盡管自己武氣雙修,但也完全支撐不了自己如此長距離高速的奔跑,更何況自己拚命壓製真氣火龍,若是被人發現自己武氣雙修,就出大事了。魏涿很快就疲於奔命,額前的發絲已經被汗水徹底打濕,黏在眼前十分難受,肺部也是火燒火燎,魏涿拚命地從體內榨出一絲真氣,然後繼續奔跑。就在他想著,他媽的,拚了算了,小爺再踹一次,給你丫踢爆的時候,一聲大喝響起。
“小子,哪裏跑?給爺納命來!”紅臉大漢氣急敗壞地怒吼道,魏涿聞言也是精神一振,他回頭喝罵道:“別追了,孫子,不怕小爺把你另外一半踢碎?”話音剛落,一道陰影瞬間出現在他頭頂,魏涿心說不妙。原來那大漢隻是佯裝急赤白臉,其實隻是為了讓魏涿回頭緩速,讓自己有了出手的機會。
“想讓小爺死,你還得排隊。”魏涿低聲罵道,他不假思索地就地一滾,險之又險地避開紅臉大漢的這一刀,隨即魏涿氣運丹田,全力運轉氣海竅穴中的真氣,以氣禦物,他大喝一聲,頓時飛沙走石,饒是大漢也是愣上一愣。
“去!”魏涿中氣十足地喝到,可那些沙子和石子離地還未一尺,便紛紛落下,而魏涿自己的臉色卻是極快地蒼白下來。
“就這?”紅臉大漢大笑起來,但他笑聲還未結束,襠部的劇痛又讓他慘嚎起來。魏涿收回腳,跌跌撞撞地繼續逃跑。
刹那間魏涿脖子上的寒毛一炸,他立刻停住前衝的身形,腳猛地一跺,在空中旋身,兩道交錯的寒芒從他的身邊掠過,在地上擦出極長的痕跡。一道虛影閃現在魏涿麵前,直刺向他的胸膛,魏涿拚命壓製的真氣長龍此刻猛地睜眼,魏涿一驚,隨即輕輕歎息一聲。
“砰!”激烈的勁氣爆發開來,掀起巨大的塵浪。魏涿從塵埃中噔噔蹬,退了十數步,腳下的青石板都裂開了蜘蛛網般的裂痕。而一人從塵埃中走了出來,身邊環繞著幾柄飛刀。
那人看了看魏涿,冷冷一笑,橫亙半張臉的傷疤更顯得駭人無比:“還不錯。”
魏涿一伸手,飛刀的碎片掉了一地,他看了眼自己身上被碎片劃開的傷口,沉默了一下,還是沒藏住,他索性也冷冷一笑:“裴有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