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是從哪裏來啊？”偽老頭用沙啞的聲音問道。
肖淺心裏先是一驚，然後平靜下來。是她太敏感了罷。
“從揚州過來的。”
老頭眯了下眼睛，接著問道，
“家裏可還有些什麼人？”
“有一個哥哥和娘親，我是老幺。”她已把阿娘當作自己的家。
說話間，秦攸端著茶走進來，在偽老頭殷切的眼神之下遞給肖淺。
“哦。走了幾天也累了吧？回去歇會。小攸，一會帶肖姑娘熟悉熟悉環境。”
“嗯。”秦攸淡淡應了一聲就把肖淺帶出去了。
外麵飄起了小雪，落到地上就不見了。肖淺覺得有些歡喜。
吃過午飯後，秦攸帶著肖淺熟悉環境。
僅肖淺一人。其他人是由竹葉青帶著去玩了。
一路上遇到很多師弟，一口一個大師兄叫的親熱。隨便打完招呼後開始打量肖淺。如電腦掃描般的視線讓肖淺很不習慣。
覺察到肖淺的不習慣，秦攸就盡量避開有人的路。
安靜的小路，點點梅花，開的甚好。
這裏的一切都是秦攸所熟悉的，每個地方都有秦攸少時的回憶。
孩童秦攸，少年秦攸，青年秦攸，一幕一幕從肖淺眼前晃過。明明隻是一下午的短暫時光，肖淺卻覺得她在敘述中陪伴秦攸成長。
她可以想象秦攸是怎麼飛上樹，她可以想象秦攸是怎麼抓到雞。她甚至可以想象秦攸和小師弟坐在樹下數樹葉的情景。
她心情大好。
漫天的星星很亮，雖有寒風灌頸，卻別有一番風味。也許是自虐吧，她喜歡冬天吹著涼涼的風。呼呼地在耳邊吹，內心一片平靜。
第二天，肖淺起的很晚，還有三天就過年了。
這是她第一次不在家過年。已經兩個月沒有回家了，爸媽一定以為她不在人世了吧。
唉。她的確不在那個人世了。
三天後，除夕夜。
肖淺又是一個人坐在房脊上思念著遠方的家鄉。李夢雲在兩日前已經趕回阿娘身邊，齊聚天倫。走前問肖淺是否一起走，她說，
“不在家了，在哪裏過年也一樣。”來回顛簸，讓人心裏更加沒底。
沒多久秦攸也爬上來，坐在她身邊。看著並不很亮的星星，又看著她的臉。淡淡的笑容斂去，神思都飄向遠方。
“想家了麼？”秦攸問。
“嗯，有點。”她答。
豈止是有點。
“怎麼不回家？”
“忘了回家的路。”
秦攸不說話了。安靜地坐在屋脊上陪她落寞。
肖淺輕輕歎口氣，秦攸的存在讓她落寞不下去。
“你想家麼？”她問。
“這裏就是我的家。”他答。
“你父母呢？”
“去世了，去世之前把我送到師父這裏。便是我的家了。”
肖淺還沒說話。慕雲不知什麼時候跑上來，語速極快地數落她為什麼把窩窩頭帶回來，給他找這些麻煩。數落完又急急忙忙跑開。弄得肖淺一頭霧水。
很快小師弟跑過來，問她慕雲哪裏去了，肖淺愣了愣，指了剛剛慕雲逃去的方向。小師弟立刻提著刀追趕上去。
約好了似的，很快窩窩頭也跑了過來，拿出懷著的雞腿遞給肖淺，然後自己拿起另一根吭哧吭哧地啃起來。
受她影響，肖淺也拿起雞腿吃了起來。窩窩頭吃完雞腿後說了句姐姐我去睡覺了，就走了。肖淺邊吃雞腿邊想，今晚可不平靜。她已經忘了之前的感傷。
又吃了一口，感覺到秦攸的目光，她把雞腿遞到他麵前，問，
“你吃麼？”原隻是客套地問問，沒想到他真的張口去咬。
她驚地一下縮回手來，轉頭看見秦攸幽怨的眼光。
“嗬嗬，嗬嗬嗬，你等會，我去給你找個沒咬過的。”她不是小氣，隻是覺得看著他咬自己咬過的雞腿很奇怪。奇怪在哪裏，她也說不上來。
“不用了，就這塊。我不嫌你。”肖淺有些無奈，
“不行，我要吃。”她隻好裝作舍不得的樣子。抬頭又是他幽怨的眼神。
她牙一咬，遞過去。
“不用了，你吃吧。”他表情很受傷。一副原來我還不及雞腿重要的表情。
肖淺慌了。
“你吃吧，我，我逗你玩的。怎麼會不給你吃呢？”在肖淺的苦苦哀求之下，秦攸才‘勉為其難’的咬了一口。肖淺瞬間覺得自己是不是在犯賤啊。
很快爆竹聲響起，年夜飯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