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逸笑道:“我不能相信你,因為你是一個慣於說謊的人。”
水母氣得全身發抖。
冷逸不緩不急地道:“你曾經偷了八指佛僧弘忍大師的東西,你和你父親都是不講道義的人,我怎能信得過你?”
冷逸這話,是有意激她,說得極為刻薄,水母聆聽之下,果然難以消受!
這件事,數十年來,一直是她內心的一件隱秘,平日想都不敢去想,更不要說被人當麵揭穿,挖苦。
一時之間,隻見她麵色變得極為蒼白,肥臉上滾動著大顆的汗珠!她身子抖了一下道:“小畜生,這些事是誰告訴你的?”
冷逸見狀,心知自己這幾句話,已觸動了她的要害,當下淡淡地道:“這一點你倒可以放心,這件事很少人知道,我不會對人說的,莫非不對嗎?”
水母慘笑道:“你說的句句實言,正因為如此,所以今天,我是萬萬不得放你活命……你等一會兒。”說罷,回過身子,“撲通”一聲,縱身入水,隨即無蹤。
冷逸心中雖是有些緊張,可是他自信有把握戰勝對方,所以並不害怕。
他目視著薄冰初化的水麵,在水母偌大的身軀落水之時,僅僅炸開了一條水紋,刹那之間,又歸平靜,心中甚為欽佩水母這一身水裏的功夫。
望著水麵,正自發愣,忽見近前淺水處,冒起了一個水花,重新現出了水母的身形。
在她的兩腋下,各夾了一個黑漆箱子。
箱子似乎相當沉重,水母把它們小心地放在地上,起身道:“小輩,你可看到了,你如勝我,這東西就任你拿去。”
冷逸點頭道:“這麼說,我倒是錯看了你了,這兩箱東西,並不是我要,而是物歸失主。”
水母怪笑道:“隻要你能勝我,這兩箱東西就是你的了,你要怎麼和我較量,快說!”
冷逸冷冷一笑,他轉過身子,忽見他張開了嘴,吐了一口白氣,那白氣初出口時亂如霧,可是刹那間,卻結成了一道粗有兒臂大小的氣柱。
看到此,水母已不禁麵色大變,遂見這股白氣,隨著冷逸一聲悶哼,匹練似地,直向水麵上射去,眼見那靜靜無波的水麵,吃這股白氣一*,竟興起了一股浪花!
冷逸身形半蹲,麵呈赤色,眼看著那道氣柱在水麵上開了尺許寬的一條空隙,直入水底,一任水麵浪花翻卷,卻不能使分水複合。
冷逸即運功將出口的真氣收回,臉上帶著微笑,轉向呆若木雞的水母道:“你隻依樣施來,我就服輸,任憑你發落。”
水母一時間臉色猝變,連連後退了幾步,先前的幹雲豪氣,蕩然無存。
她知道對方所施展的功夫,乃是失傳武林已近三百年之久的一種內氣功夫,名喚“分水功”。施功之人,如無空指斃人的極上功力,萬萬是不能施展。
水母穀巧巧乃是個十分機智的人,她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仗,更不要說是必敗的仗了。
良久之後,她黯然地點了點頭道:“今天我總算開了眼界了,我不如你甚遠。”
說話之時,她上下地打量著這個年輕人,因為數十年來,真正令自己心悅誠服的,這青年還是第一人。
冷逸微笑道:“這麼說你是服輸了?”
水母似乎已經呆住了,冷逸諒她也不敢和自己動手。當時就走過去,把那兩個小箱子提起來,覺得極為沉重,料定必是原物無疑。
他望著水母正色道:“這兩箱東西和這本書,我都歸還原主,我們之間的仇恨,也一筆勾銷。你如不服,可到雁蕩去找我,隨時隨刻我都候教。”
穀巧巧臉色漲成了豬肝的顏色,看樣子似像要哭,半天她才咬了一下牙道:“這些你拿去吧,隻是你的大名是……”
“冷逸!”冷逸隨口答應了一聲。
穀巧巧身形騰起,隻聽“哧”一聲,水麵上再次炸開一道水紋,就不見了她的影子。
當一切都順利完成之後,冷逸和花婉玫帶著一種別樣的心情,開始上路了。
兩匹馬,八隻蹄子,得得地在碎石路麵上響著,他們都有種說不出的心情,緊緊地拘束著自己,好像各人都能聽到彼此的呼吸一樣。
走了一程,他們仍然默默無語。
玫兒已經改了裝束,她披著一領紫色的長披風,鹿皮小蠻靴,長長的劍鞘垂在馬鞍前麵,不時鏗鏘有聲地響著。
她那粉色的小臉,在這種嚴寒的西北風裏,顯得更嬌豔紅嫩,兩彎蛾眉之下那雙水靈靈的眸子,在凝視瞟睨的時候,真能把你的魂給勾出來。
尤其是當冷逸偶爾地注視她時,她回報的那種多情溫柔的笑容,就不由自主地令他想到了那遠在天台的*蕊。
甚至於可以這樣說,她比心蕊似更嫵媚、更動人。
兩匹馬並鞍聯轡地行著,朝日的旭光,把他們的身影長長的映襯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