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那如斯溫柔,澤瑰早就心疼到無法出聲,胸口堵得發慌,無力感仿佛洪潮湧入身體每個神經。做不了,她什麼也做不了。
殷紅的淚又溢出她眼眶,他也不再去擦,隻輕輕在額上烙下一吻,似訴離別。轉身站到畫好的法陣中央,抬起雙掌緊貼扭曲空間如海綿般柔軟的壁。
\"祺寒,解除詛咒之前替我好好照顧澤瑰。\"
\"……死我就殺了她。\"他賭氣孩子般重複之前的句子,隻是那暗藏哽咽的聲音已成沙啞。
\"別這樣,怎麼說也是我唯一的遺、不不,還有件事!一定記得幫我把袍子脫下來,我可不想穿這麼老土下葬!你們千萬別忘了啊!\"
他就是個老好人,連這種時候都還在想著別讓他們別太難過,可惜誰都沒有迎合他的故作輕鬆。死一般的沉寂反倒令難過越發深刻,連他自己都紅了眼眶。
忽然,一抹黑遮蔽了所有人的視線,祺寒展開雙翼將彌海單獨隔了起來。這樣硬生生的殘酷離別,隻讓他一個人看到就夠了。
這是陪了他一千年的兄弟,是他生死相托了一千年的兄弟啊!
不舍的淚似雨滂沱,那被模糊的魅惑雙眸中燃燒著被憤恨點起的藍色火焰,嘴角抖動著送出最後喑啞:
\"我一定……踏平元老會!\"
\"好啊,隻要能讓你泄憤。\"
\"漸離、我……\"
\"祺寒,這是我自己選的路,別自責。\"
他就站在他背後,他就背對著他,看不到彼此表情。就像他展開雙翼遮住他們視線一樣,這樣的時刻,回頭隻是徒添悲傷,見麵隻會更加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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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和你莫斯蘭特·祺寒做兄弟,是我漸離今生最高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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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曲空間裏暗湧浮動,漆黑軟壁逐漸被乳白侵吞。那光越來越亮,越來越強,就連電光都隨之掩埋。耳邊不斷傳來脆響,是界壁碎裂的聲音、是閃電粉碎的聲音……
隔出空間的半圓軟壁突然龜裂,射出數十道刺眼光亮,宛如數十把突刺而出的巨型利劍,鋒芒奪目。那裂口越來越大,越來越深,陡然一聲巨響,龜裂的殼砰然碎裂!
四處飛濺的軟壁碎片化成無數凶猛的風,流竄肆掠。藏在不遠處樹叢裏的十幾個巫師全被一股強大魔力反噬,齊齊吐血,倒地不起。
強風才剛剛平息,突然沾上血香的樹叢裏就傳出了連串慘叫,隻是還沒幾秒便已回歸寂靜。濃烈的血腥深入鼻腔,這讓血族沉醉的味道卻讓人類作嘔。
遮蔽皓月的雲朵慢慢退開,皎潔月光終於重回大地。
樹叢漸漸褪去陰影,景象觸目驚心!那片本該綠意盎然的灌木竟成了絳紅血海,隨夜風輕曳的嬌花上還附著類似腦漿的流質。
啪嗒!
啪嗒!
踏著流質滴落土地的聲響,男人一步步走入眾人視線。比例完美的修長身體上是那張冷峻帥氣的臉,可背後骨幹交錯的光澤黑翼卻在昭示著無盡絕望——
仿佛藏匿煉獄深處的惡魔,為續寫那場血腥殺戮踏花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