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話 破損的網 01
浴缸中熱氣慢慢升騰，逾越過沒有拉起的浴簾，很快就在沒開燈的浴室中蔓繞暈開。銀白月光從扁長的牆頭窗射入，穿透迷離霧水直映在水麵。
祺寒將白嫩雙臂架在浴缸上，一隻手滿是苦惱的撐住腦袋。發梢末端的水珠滴到臉上，沿線條柔和的下頜流暢滑落水中。
打濕的紫藍色頭發軟綿綿垂著，讓平時略顯冷酷的帥氣麵孔少了幾分戾氣和霸道。倒映水上的微閉紫眸像是月下盛放的曼陀羅，與水底那若影若現的修長身體交相輝映著。
細聲輕歎，靜水便攬起微微波紋。
不一會兒，混著月光的惆悵就又恢複了寧靜。
維珈還坐在沙發上等他解釋今天的事，盡管已盡力作出安定冷靜的模樣，但那雙手卻還是下意識緊緊糾結在了一起。
“快四點了，還不睡？”祺寒拿下擦頭發的毛巾，坐到她身邊。
“發生這麼多事，你叫我怎麼睡？”
“等你冷靜下來我再好好解釋。”眼前情緒不太穩定的女人讓他有些擔心。
“我現在很冷靜！”
“睡吧，明天再說。”
本就因為阿雅的事而快要發瘋的她卻又因他的事陷入恐慌之中，可祺寒心裏也不比維珈好過多少。一晚上發生這麼多事，他也需要時間冷靜，誰知剛要起身回房就被突然推倒在了沙發上。
“我不睡！我明明早就不想活了，你偏要一次又一次……能不能不要管我、讓我痛痛快快的去死行不行？！我是阮維珈不是冉緋兒！我不要你幫、不要你救！我不要，不要！”
她歇斯底裏捶著祺寒胸口，淚就這麼一滴接一滴打在他臉上，仿佛要將那些一直埋在心底的苦都告訴他、仿佛是在責怪他為什麼這麼晚才出現在自己眼前。
“好了別鬧了。全是我錯，我不該那樣對你。”看她這樣，祺寒心中越發難過，“就當是，我擅自把你當成緋兒……”
“不是、嗚……我不是……我就是我，我不是……嗚嗚……！”
“是，你不是。是我不對，我錯了，嗯？”祺寒一遍遍替她擦去停不住的淚，柔聲哄著。之前明明說不想弄哭她的，可今晚卻讓她哭成這樣。
空氣中全是他好聞的氣味，那雙寫滿哀傷的溫柔紫眸漸漸占據維珈視線，讓她無法移開目光。
不知怎的，她忽然覺得自己無需再擔驚受怕，也無需再絕望無力。安心宛如一潺溪水填滿身體，意識在不經意間就流向了遠處……
像在城堡廝殺的那個慘烈夜晚一樣，祺寒不得不用催眠讓維珈熟睡休息。將那單薄的身體擁入自己懷中，輕輕撫著她的發，滿是心疼。
“盡為些不值得的人……你啊，氣死我了。”
紫紅的天空浮遊著殷紅的雲，巨大的圓月仿佛觸手可及。月光下，小徑兩旁成片的水晶玫瑰花海宛如銀河繁華，風一吹，便造出綺麗浪花。
“哇！這是哪裏啊？好漂亮呀！”小蔓跟在澤瑰身後，完全一副野人進城的派頭。
“仙女住的地方，不漂亮怎麼行。”澤瑰一臉得意，這些水晶玫瑰都是彌海為她精心培育的。
“你真的是仙女？！”小蔓連忙跑到澤瑰身旁，在人世還真找不出如此仙境。
“錯，是魔女。”澤瑰冷笑一聲，又把小蔓甩在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