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棟宅邸沒有多餘的臥室,安洛希雅從容的提起裙擺,走在窗邊一張半靠式的藤椅中躺下,緩緩閉上眼睛。
羅得突然被拉近房子中,本就驚弓之鳥的他頓時一陣尖叫。
以諾盯著安洛希雅幾秒,意識到她晚上應該睡覺不是著玩玩而已,不禁無奈的歎了口氣,下樓去找羅得安撫和解釋了。
空不知何時變得昏暗陰沉,像是大雨將至的前一刻,哪怕是黎明到來,整個索多瑪上空依舊布滿層疊的深灰色陰雲。
不見半點雷聲和雨滴,整座城市卻昏暗的照不進一絲晨光。
索多瑪的人類卻沒有意識到今日的氣不對,或者他們意識到了也不當回事,因為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穿盔戴甲的騎士、執劍的侍從、全副武裝的士兵,城主還有各色權貴……以及更多身著各色服飾的普通平民。
他們以羅得的房子為中心,圍得密不透風,那棟房子如今被半實半虛的黑暗陰影所掩蓋,阻擋任何人進去的腳步和攻擊。
每個人目光厭惡恐懼的同時又驕傲狂熱。
前者因為肮髒的惡魔後裔,後者出於自己此刻所做的正義行為和對上帝的虔誠信仰。
“亮了。”安洛希雅緩緩睜開眼睛道,望著聚在前廳的羅德一家人低笑一聲,語調帶著一點微妙的諷刺感道“所以,隻有你們。”
安洛希雅從藤椅上站直身體,用手梳理了一下自己夜色般漆黑的長發,輕盈地走在羅得麵前。
看見他走來,羅得下意識的後退一步遠離安洛希雅,又緊張的擋在家人麵前。
以諾已經將安洛希雅的種族告訴他了。
“您有何吩咐?”羅得心翼翼的問道。
“你還有什麼親人或在意的人在城中嗎?”安洛希雅道。
“沒了。”羅得本能地回答道。
“那就收拾一下東西,我開空間通道,送你們離開這座城市。”安洛希雅道。
“請問……您要做什麼?”羅得問道。
“我要屠城。”安洛希雅平靜冷淡的道。
以諾霍然站起來,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道“不能這麼做!”
安洛希雅微微一笑,目光卻毫無溫度,“我能。”
以諾試圖勸她道“慈悲的上帝未必願意看到這一幕。”
這麼多年相處,他知道上帝對安洛希雅的重要性。
安洛希雅語調輕柔冰冷的道“以諾,你怎麼還沒意識到,我之所以耽擱到現在才動手,而不是到來這座城市的第一就屠城,正是上帝的慈悲。”
羅德一家人和那對母子坐在前廳的椅子上,有的抱頭痛哭、有的瑟瑟發抖。
“可惜,隻有這幾個。”安洛希雅看著他們漠然道。
那些人的罪行湧上心頭,以諾啞然無話。
羅得緊張的走過來,站在安洛希雅麵前,試圖些好話求饒。
“你覺得他們罪行不至死,可這數百年來,那些人工誕生的惡魔混血誰又該死了?”聽完後,安洛希雅平靜反問道。
“他們是對那些奴隸犯了罪行。”羅得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可他們對自己的同胞很好,同族之間稱得上是和藹可親,求您了,大人,饒他們一命,至少不要都殺。”
“整座城市的人都參加過血祭,包括你,每個人都不無辜。既然不無辜,那我為什麼要饒他們?”安洛希雅是微微一愣,低頭盯著自己手指發了兩秒呆,喃喃自語道“我這些做什麼?一定是被拉結爾和以諾汙染了。”
想到這裏,安洛希雅豁然開朗,冷冷的開口道“噢,人類,你和惡魔講什麼同情心?我想殺就殺,不需要理由和道德的約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