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買的宅邸中燒了鍋熱水讓小姑娘沐浴更衣,薑懷玉順便將廚房收拾出來,沒過多久送床榻的人便來了,薑懷玉買了兩張樟木做的拔步床,香氣若隱若現,又可驅逐蚊蟲。
一張放在主屋的臥室中,另一張先放在西廂房的臥室裏,雖說下人睡的是倒座房,可現在隻有薑懷玉和她兩個大人,真讓小姑娘家睡到接近看門的地方去,她也於心不忍。
再說了,薑懷玉倒不至於非要挑戰現如今的製度,硬要和花錢買來的丫鬟平起平坐,但該有的尊重她也會給,權當是當老板,請了個包吃包住的員工。
小姑娘洗幹淨後換了身杏黃色的衣服走出來,瞬間讓人眼前一亮,白淨的小臉不帶怯懦,反而像棵迎風屹立的梭梭樹。
薑懷玉讚道:“好白淨可愛的孩子,怎麼原先弄得那般黑。”
“從塞外一路和爹爹逃到這兒,不糊上灰土,就會讓人給吃了。”小姑娘沉默了一瞬後才輕聲回答。
“吃人!?”薑懷玉瞪大眼睛很是詫異。
隻是轉念一想,她便默默地歎息一聲,這種情況在記載中她也沒少見,隻是沒想到看著繁花似錦,歌舞升平的大雲國,也會有這樣的悲劇發生。
“你可有名字?”薑懷玉問道。
小姑娘黯然道:“爹爹叫我小草。”
不過她也很懂事,立馬振作神情認真地看著薑懷玉道:“您一定是個好人,就像那位先生一樣,既然您帶我回來,小草定會盡心盡力地服侍夫人和少爺。”
小草雖然沒讀過書,但一路流浪到上京,也見識過富貴人家是如何相處的。
薑懷玉很少心軟,但看著這孩子遭受許久的痛苦後,仍然像她的名字小草般堅強的活著。
“隻要你勤勞肯做,踏踏實實,我亦不會虧待你的。”薑懷玉安撫地對她微笑道。
小草暗淡的眼神終於微微泛起亮光,她很別扭地衝薑懷玉行了個不倫不類的禮:“以後夫人說什麼,小草都會招辦!”
想了想又補充道:“還會辦得好好的!”
薑懷玉忍不住輕笑出聲:“好了,你先去休息吧。”
“我得給您守夜吧?夫人放心,小草絕不會睡著的,夜裏有什麼您盡管說一聲!”小草隻比巴掌大點的臉瘦得不行,但表情很是嚴肅認真。
“乖,我不用你守夜,再說,今晚你一夜不睡明日誰來和我收拾屋子?”
薑懷玉都快讓這姑娘的耿直逗樂了,她表情淡婉,抱著糖包不好騰出手,便直接往主屋走。
看著她消失在主屋的身影,小草原本茫然不已甚至有些倉皇的心情,早已讓先前薑懷玉的一番話安撫定下。
小草摸了摸掛在脖子上的小木牌,那是她爹爹留下的唯一一件東西。
“爹,這世上果然還是好人多呢,”
她以為自己是爹爹口中的乖孩子,所以小草從未哭過,但爹爹離開人世的時候她沒能忍住哭了,小草抬手摸了下臉,摸了一手的淚水。
在自己的屋子睡覺感覺自然是不一樣的。
一大清早便隱約能聽見外邊的叫賣聲,卻不吵,反倒是糖包這家夥會叫娘以後,隻要是醒了便喜歡時不時喊她一下。
“娘~”
“哎!”薑懷玉懶懶地應了一聲。
小家夥立馬就詞窮了,他也才幾個月大能叫娘已經是很了不起了,可娘親竟然應了自己。
糖包小小的眼睛裏裝滿了大大的疑惑,隨後幹脆賣起萌來,啊哦地叫了兩聲。
逗了一下糖包,薑懷玉便抱著他準備去廚房弄些吃的。
這上京中東西倒是多了不少,有專門給孩子吃的奶糊糊,不好保存,所以薑懷玉買了一些鎮在井裏,準備今早起來蒸熱了喂給他吃。
要忙著收拾家裏和準備做手工皂和澡豆,隻能這麼折騰了。
好在糖包也是個乖寶寶,這麼粗糙的日子也一日一日地長大,模樣仍舊是玉雪可愛。
薑懷玉抱著孩子剛走出主屋,就看見小草已經拿著個掃帚在打掃庭院的落葉。
“夫人您醒啦,我已經熬了粥,小少爺的奶糊我也熱好了,我去給您端過來吧。”小草一抬頭就看見薑懷玉,立馬把頭微垂說道。
她對這些照顧人的活計熟悉得讓人心疼,薑懷玉輕歎一聲,隨後笑道:“好,你也還沒吃吧?待會兒一起吃,吃完了跟我出去買些東西。”
“嗯!”
小草忙將落葉掃到一邊去,提著掃帚往廚房走去。
很快用過清粥小菜的兩人便帶著孩子往城西走去,昨日已經買了些柴米油鹽醬醋放家裏,今天薑懷玉要買的主要是些中藥材和牛脂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