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內一時間倒是陷入靜謐之中。
把玩著翡翠珠串,金崇忽而像是很隨意般開口:“雖然交情尚淺,有些話說出來顯得我多事,但為了生意長久,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
薑懷玉稍稍偏頭看他:“願聞其詳。”
“秦子欽這人太過複雜,勸你還是與他保持些距離。”
薑懷玉眼神微詫,她嘴角上翹弧度微淡,道:“難道金少爺也覺得他風流紈絝,同我做了什麼蠅營狗苟的事?”無論什麼時候,男女走得近些都容易叫人遐想,雖然金崇總是說話刻薄,但薑懷玉相信他還不至於會這麼想,這麼說不過是想要讓他接著說下去罷了。
果不其然,金崇翻白眼道:“難不成我看起來像是個傻子,不過這麼看來,還真是我多嘴了,真是難得,秦子欽這樣的人,也能讓你認可相交。”
薑懷玉好笑道:“金少爺又是為何願意與我合作經商?”
金崇微愣,旋即夠了勾唇道:“既然如此,倒是我多事了。”
他當薑懷玉是聰明人,因此不介意將這調味料的生意分她一杯羹,也是誠心誠意地提醒她,秦家近乎滅門,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能看出其背後陰謀氣息,金崇原本也如他人那般看待秦子欽,現在想來,誰是棋子,誰是蠢笨之人,誰又是下棋的手,還真是難辨。
金崇半眯的眼眸不由多瞧含笑不語的薑懷玉幾眼,他發現從一開始的輕視到重視,即使是如今,仍沒能看穿她,想了想,他又開口說出另一件事。
“過去京裏發生了一件大事,三皇子迎娶燕州祁連郡薑太守之女,誰知新婚當夜,那位太守之女竟失了蹤,至今不曾出現,薑姑娘可知曉此事?”
薑懷玉聞言,仿佛蝶翼般微微卷翹的睫毛輕顫,她清麗麵容略帶詫色:“我來上京不到一載,又要照顧家裏稚兒,沒閑情關心這些軼事。”
目光一直在關注她臉上神色,寸寸搜尋,金崇眼瞼微垂,他並不相信薑懷玉會是那位逃婚的薑家小姐,除了她過人的才智與能力外,還有糖包的存在也叫人打消疑慮,隻不過薑懷玉自身來曆同樣是神秘非常,戶籍是從王家村落在上京,但在這之前便像是不存在的人兒一般,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金崇從來都隻做有把握的事情,薑懷玉卻是個變數。
“難不成,金少爺以為我會是薑家小姐,皇子妃?”
薑懷玉笑得淡然,盡管她心裏已經掀起驚濤駭浪,但臉上的表情就如同閑聊談論著旁人的事,金崇的話給她提了個醒,並不是故意忽略就能真正解決問題,終有一日,或許還是會與原身家人相見。
對親情,薑懷玉並不是沒有渴望,可是到時候她要如何自處,如何與他們相處,總歸是個問題。
她的表現沒有任何異樣,金崇視線旁落在酸枝木的案台上,他意味不明道:“怎麼可能。”
日光從雕花的窗欞裏映進來。
金崇又說:“薑家家主賦閑,自薑家小姐於大婚之夜失蹤後,家境便每況愈下,聽聞薑家主母最近不斷托人打聽薑家小姐的消息,找起來可比以往上心得多。”
他相信薑懷玉是個聰明人,能明白自己真正想說的話。
雖然薑懷玉真正來曆成謎,但他相信區區一個薑家小姐,絕不可能有她這般見地,金崇擔心的是薑懷玉會被薑家用作狸貓換太子,送進三皇子府裏。
畢竟她除了王家村生活過一段時間外,便查不到其他,薑家若是為了往後的榮華富貴,又找到薑懷玉這麼個從姓氏到模樣,都能夠拿來當薑家小姐的人,會不會做出喪心病狂的事情,金崇不敢保證,隻不過有的時候人心就是這般險惡,以為無稽之談的事,往往有人做出更無下限的行徑。
薑懷玉驟然一愣,隨後微笑頷首:“也算是多知曉一件見聞。”
“哧,商隊不日便再出發,下一趟回來,大雲國可是要多出一位大商賈了。”金崇站起身:“到時候記著買多些下人,換個四進四出的府邸,本少爺府裏的管事住得都沒你這麼寒酸。”
薑懷玉微笑道:“既然如此,金少爺又何必三番兩次紆尊降貴來我這寒酸小院?”
金崇清俊蒼白的麵容一沉,衣袖翻轉,往外走,邊走邊說:“下回有什麼美味,急著通知本少爺,嘖,大不了付些銀錢罷了。”
若不是酒樓招的廚子所做出來的菜肴也不如她府裏的味道,金崇才懶得眼巴巴拐彎抹角地上門蹭飯。
他走後,薑懷玉抱著糖包慢悠悠散步到庭院中。
一開始她以為金崇懷疑自己是薑家小姐的時,心情不可控的波動了幾下,但後來聽明白,她算是大概知曉,金崇這是擔心她被強擄去當這‘薑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