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徐婆子將事情安排妥當後,仔細將安排好明日去清虛觀的事稟報給薑懷玉。
“這麼快?”薑懷玉驚訝看她。
“正巧這三日清虛觀有齋醮接駕科儀,昨日聽說是人擠人烏黑黑一片,今日倒好一些,明日雖人多,去卻正合適。”徐婆子點頭道。
“也好,那馬車備好了吧?明日你們三人都同我一起去,都討個吉祥好意頭。”
薑懷玉不是真信這個,隻不過借這機會往不遠不近的地方散散心,走一走也是好,既然恰好趕上這麼熱鬧的時候,她也樂得湊回熱鬧。
既然是盛典又較為莊重,薑懷玉準備一身比較清雅的衣裳,再給糖包帶著件小鬥篷,明日出發便不用手忙腳亂,提前準備妥當最好。
“夫人。”
薑懷玉正想著要不要準備些點心在路上吃,華鳳山說是不遠,但也有一段路可走,她正想著,打門外走來小草,屈膝行了一禮。
薑懷玉抬眼瞧她,輕輕一笑:“怎麼了?”
小草道:“侯爺要咱們給他留八十斤的月餅呢,您說,咱們留還是不留。”
“給他留五十斤,這足夠他吃了又送人的。”薑懷玉一聽是這事,輕描淡寫說完,又笑著問她:“這事知道來問我,是什麼原因?”
“原本林管事同我說的時候,我打算一口答應來著。”小草笑容有些羞赧:“但我想到夫人過去同我講過的故事,東西吃得多,自然是不如吃不夠或是剛剛好,所以便暫時回絕,請示您一句。”
“一塊月餅就三兩沉,這八十斤便要將近四百塊月餅,他買去定然是送些熟人,但東西多還真是容易遭輕賤,所以八十斤不妥,五十斤是給他一個麵子。”薑懷玉笑道:“經商有時候可千萬不能因為難以開口拒絕,便含糊過去,這八十斤月餅不是不能給他,但賣他一人,絕不如賣給數十人要來得好。”
這一點,薑懷玉並不說太透,讓她自己去領會。
小草認真點頭道:“我明白了。”
“嗯,今日該做的事做好後,早些休息,明兒一早咱們去華鳳山清虛觀。”薑懷玉突然想到還要準備些飯菜,萬一去那兒不供飯菜,豈不是啃山中野草了。
“是,夫人。”
華鳳山是上京附近最具盛名的一座山,風景秀麗不說,春夏綠意盎然,淙淙清泉,山林之中偶可見些道觀古刹,秋日又紅葉勝火,於山林之間漫步甚是愜意。
而清虛觀便是華鳳山最值一去的道觀,無古刹森嚴,典雅隨意,像是幾隻白鶴落在山林之間,恣意歇腳。
馬兒嘚駕行走在通往華鳳山的官道上,約莫過了半個時辰,薑懷玉透過偶爾露出的縫隙,依稀能看見在官道旁,不少衣衫襤褸的人小心翼翼地在路邊走著,偶爾將豔羨目光投到過往的馬車,更多的則是麻木的眼神。
“怎麼這麼多的……災民?”薑懷玉不知該用什麼詞彙描述他們。
小草聞言,瞧一眼後收回複雜目光:“雖然有幾位將軍鎮守四方邊關,可依然會有馬賊搶掠村鎮,有的是蠻夷,但更多是落草為寇的大雲人。”
“唉,我也聽說這些人家都讓馬賊燒個精光,隻好一路奔著上京來,想要告訴京裏諸位大人遠在青州、燕州、兗州的馬賊如何肆虐。”徐婆子歎道:“隻可惜這些人多半也城門都進不去,流離失所,隻能沿途乞討著往回走。”
當初小草也是她爹照顧得好,父女雖看著窮苦但穿戴整齊,才得以進入上京。
“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薑懷玉似笑非笑的神情,說不清是帶著譏諷或是哀歎,路邊的災民偶爾能撿到從馬車裏扔出來的銅板或是吃食,感恩戴德地兩眼垂淚,原先他們也能靠著自己兩手幹活吃飯,不求人,如今卻因為人禍,硬生生落得如此境地。
馬車內有些靜謐。
憶起過去生活,小草忍不住開口道:“夫人,這些日子我攢下銀錢,待明日可否準我一天假,我想買些糧米贈給他們。”
“明日同齊玨支三十兩,然後雇幾個短工,買些糧米到下一處驛站布施吧。”薑懷玉歎道:“你自己便不要出麵,雖說他們可憐不假,但人心複雜,你一個小姑娘,我擔心你遭人覬覦。”
小草點點頭道:“謝夫人。”
薑懷玉心中同情這些災民,但她也知道僅憑自己一人,哪怕散盡家財也改變不了什麼,她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待調味料生意能夠做到整個大雲國,這時候才叫日進鬥金。
微微闔上幹淨瀲灩的眸子,薑懷玉陷入沉思,她如今不愁經商銀錢,即使是日進鬥金,也不會純粹拿銀錢行善,她要做最好是做到授人以漁,為這些遭受人禍的災民提供一份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