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是賀瑾瑜的莊子,荷塘裏的魚至多是莊子裏的人會撈一些嚐鮮,所以它們都笨得很,容易上鉤又不知道怎麼掙脫,薑懷玉把魚兒拽上來的一瞬間,船夫眼疾手快把魚逮住不讓它胡亂蹦躂,免得濺著貴人。
“小草,來把魚拿去船尾處理好。”薑懷玉向船艙裏輕喊道:“小心些,別掉水裏了。”
“是!”
小草走出來結果比她還要有力的魚,差點讓魚跳回水裏,她專心致誌緊盯手裏的黑魚,用力握著穿過船艙到船尾去。
這邊徐婆子已經準備好了,糖包則是讓珠珠在船艙裏帶著。
徐婆子做了好些年的活,宰魚的手法無比嫻熟,黑魚性寒,所以薑懷玉特意囑咐她們用上辛溫的調料,這樣吃起來辟去魚的泥腥味,又對身體有益溫補,畢竟黑魚素有魚中珍品的名氣。
照著薑懷玉的囑托,小草已經將較大的泥爐裏生好炭火,待徐婆子收拾好黑魚抹勻調料以後,用簽子穿好搭在泥爐上開始烤製。
船頭薑懷玉依舊在認真地釣魚。
賀瑾瑜小孩心性,等候過程中容易不耐,她忍不住問薑懷玉:“我總想知道,什麼樣的男子會願意與你和離,要知道,我見過各種各樣的女子,沒有哪一個像你一般,性格獨特,還特別的聰明!”
“……”
要真是遭人休棄或是和離,薑懷玉還能分享一下,問題是這一切都隻是她編來糊弄別人的故事而已,否則要如何解釋她自立門戶和糖包登記文書是她兒子這件事?沒想到假話竟是說著說著被所有人都當成真事。
薑懷玉看著賀瑾瑜閃亮的眼神,覺得有些頭疼。
想了想,她編了一個可歌可泣的故事。
“……事情就是這樣,他最終還是選擇做一個閑雲野鶴的隱士,轉身遁入終南山化不開的濃霧中,我隻好帶著才幾月大的孩子舟車勞頓去到王家村定居,隻不過家有惡鄰,又受城中惡霸覬覦,我隻好再帶著孩子住在上京。”
薑懷玉眼瞼微垂,遮住清潤的雙眸裏莫名心虛,在賀瑾瑜看來,就是她提起薑懷玉的傷心事,一開始她的確是好奇心太盛,如薑懷玉這般的女子簡直是世間少有,就像父皇庫房中僅有的一顆東珠,無論世上有多少東珠,都不如那一刻金色東珠圓潤無暇碩大。
因此,賀瑾瑜設身處地的想,換做是她,娶到這樣的女子無論是持家還是生活裏的情趣,都不會覺得厭煩膩味吧,自然是應該如珠似玉的捧在手心裏妥帖珍藏才是。
所以賀瑾瑜無比好奇,為何還有男子能狠得下心休棄或是與薑懷玉和離。
然後就收獲了一個薑懷玉隨口編的故事。
薑懷玉是個跟隨父母四處為家的小姑娘,到終南山時,遇見一位年輕隱士,兩人相識相愛相離。
這個故事雖說很是離奇,卻正好可以證明為何找不出薑懷玉以前生活的蛛絲馬跡,畢竟四處為家,又是嫁給終南山中的隱士,在古代要想全都找出來,薑懷玉隻能鼓掌自認倒黴,遇上神探。
這麼編一個故事,正好可以圓許多的說法,往後也不會再有人探究她很多的問題了吧。
薑懷玉輕輕拭去粉腮上一滴微涼的水珠,看得賀瑾瑜更是自責,她以為薑懷玉提起傷心事,無聲垂淚,連忙轉移話題:“哎,這種小魚兒怎麼也咬鉤,放了嗎?”
“放了吧,咱們隻釣大魚。”薑懷玉嗓音輕緩,反像是安撫賀瑾瑜的那一個。
大概釣了一個多時辰,氣氛漸漸輕快,賀瑾瑜自幼在宮牆裏長大,最是羨慕喜歡自由自在的感覺,也很豔羨話本裏曲折婉轉的故事,現在她心裏裝著好些念頭,忍不住的同情努力自力更生的薑懷玉。
船尾將烤好的黑魚送到船艙裏,小草待散去身上煙火味,這才走到船頭道:“九公主,夫人,魚已經烤好了,要不你們先進船艙裏休息吧。”
薑懷玉抬眸看旁:“這烤魚用得是我店裏的調料,你要是喜歡味重些的話,今兒就有口福了。要是喜歡清淡鮮美的也無妨,咱們不是釣上來好些瓜鯽嗎?讓你嚐個不同的味道!”
賀瑾瑜被船艙裏擺在八仙桌上的烤魚吸引了目光,原本果木炭熏烤和魚肉調料的香氣就隱約飄到船頭去,賀瑾瑜早就想知道這魚味道如何,一聽今天吃的東西還會是自己不曾嚐過的味道,賀瑾瑜就更加好奇了,她在宮裏長大,什麼新奇菜肴不曾見過,薑懷玉敢說這麼自信的話?
“我先嚐嚐!”賀瑾瑜眼睛已經長在烤得外酥裏嫩的黑魚上,調料香氣隻留下魚肉鮮美味道,她等薑懷玉坐下後,才舉起筷子夾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