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正文卷 第89章 賞賜(1 / 3)

跑這一趟也是希望秦子欽能注意些,薑懷玉不適合出麵處理這些問題,最主要的是她就算想處理,也沒人會賣她麵子。

“你說要一些踏實肯幹的工匠,我就找了約莫二十來個工匠,過去都是在藥鋪當夥計,碾磨藥材、看管火候做了大半輩子,倒是符合你的要求。”秦子欽記起這事,慢悠悠說道。

薑懷玉點頭:“這裏頭該有什麼花費你且同我說,要是不說,我可不會承情,權當你是好人做好事了。”

眼神帶上不屑地瞟她一眼,秦子欽勾起唇角,“頂天也就是幾十兩罷了,本侯爺會將這區區銀錢放在眼中?”

“不會便好。”薑懷玉語氣敷衍。

過後又閑聊幾句,眼見著臨近正午,薑懷玉說道:“還是要注意下是否會有別家商號的人混進來,我不怕製茶工藝讓人學去,可至少兩年內,大雲國都不能有別家商號會製茶。”

秦子欽略微不解,“你我聯手自然是死死守住製茶工藝,為何隻是兩年。”

“有的東西乃是天饋,絕非我一人能藏私守住。”薑懷玉搖了搖頭,“製茶工藝即使我不拿出來,總有一天也會出現,我是知道的,流淌炎黃血脈的人,從不缺乏創造的能力。”

她在說這話時,並不知道自己雙眼神采多麼的熠熠生輝,如同蠻夷胡商視為珍寶的寶石,剔透澄澈,閃爍著自信的光芒。

秦子欽亦不知道薑懷玉的這種自信,正是曾經了解過一個文明五千年的過去,因而才能夠有這樣的底氣。

薑懷玉沒有那麼自私的想法,製茶工藝她一旦拿出來,無論是權貴還是普通人,都一定會有人仔細琢磨研究,很多東西薑懷玉都不在意是否會被人學會並且做出來分占市場份額。

她要做的是利用時間差先在所有人記憶裏留下一個深刻印象,薑懷玉賣的東西才是最好的。

正如人們會更信任百年老店,更喜愛傳承有序的古董一樣,薑懷玉要做的不是防範扼殺那些憑本事琢磨出製作方法的人,而是讓自己所準備的貨物品質維持在應該有的水準。

“你一直以來的決定都沒有出過疵漏。”秦子欽認真道:“我信你所言,盡管在我看來遏製他人製茶會是更好的法子,但我想以你的品性來說,不會允許做這種事情。”

薑懷玉睨他一眼,微笑道:“我亦信侯爺不是那種喜愛強取豪奪的人,這世道終究容不下些隻知汲取民脂民膏的權貴,他們自持地位,但總有一日也會如同惶惶敗犬一般四處逃竄。”

這話說得似是而非又十分明白,似是而非隻是因為秦子欽沒弄明白薑懷玉在這時候說這句話的用意,明白,則是這句話好理解得很,薑懷玉滿臉淡定地說了句大逆不道的話。

秦子欽明白她這是什麼意思。

鎮守邊關,即使山高皇帝遠也會受到廟堂掣肘。

最多的還是閻王殿外的小鬼,難纏至極,還十分貪婪,在薑懷玉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秦子欽不僅沒有驚詫,反倒是心中湧起一股果然如此的想法。

秦子欽道:“原以為你隻是閑雲野鶴的懶散性子,卻還有這樣的想法。”

薑懷玉望了眼外邊天色不早,她擺手不欲多言道:“我也該回去了,侯爺公務繁忙,不必送了。”

她說那麼一句沒頭沒尾的話,既是提醒秦子欽,也是在告訴他自己是什麼樣的人,如果對方是聰明人就該明白她的意思。

往外走。

薑懷玉忽然側目對小草問說:“你知不知為何剛才那一番話,我不避開你說。”

在她身邊伺候數月,小草第一回有了不知所措的情緒,她抿抿嘴,搖頭說:“奴婢,不知。”

“過去幾月,我亦不知自己要做些什麼,如同夢裏一般做些事情。”薑懷玉道:“我一直不想卷入這些暗湧之中,但事非人願,如今甚至連太子設宴都有著指向我的危機,小草,我知你雖是年輕卻知之甚多。你從邊關步步走到這裏,該知道那是怎樣的難捱,也能看見上京人被浮華遮蔽雙眼看不見的真實事物。我不避著,是因為要你知道更多的一些東西,往後處理事情才知道那些人是什麼樣的嘴臉,這大雲揭去掩蓋表麵的墨畫後,又是怎樣的一派景象。”

薑懷玉不會幼稚到要拯救世界,她一人無法改變整個大雲,隻是當人想通一些東西的時候,就會改變先前的許多想法以及做法。

在她看來,孤木不成林,薑懷玉可以一人拿出許許多多依靠現代信息傳遞而獲得的知識和技藝,但她終究是一個人,且不說守得住守不住那些無形的寶藏,僅僅是薑懷玉一人絕對不能把事情做好。

早前就說要試著培養小草,卻沒想拖拉到如今。

薑懷玉道:“我是信你的,你也不必擔心或是覺得身上擔子過重,隻不過小草*也要明白,任何時候都需要自己擁有才是最重要的。我知道你一直積攢銀錢,不像珠珠她買些首飾衣物或胭脂水粉,是因為當初的流離讓你沒有安全感,又或是想要拿著銀錢為故裏做些什麼。”

“這條路並不輕鬆,因此過去我自己不想踏入,也不想讓你踏入。”她抬眸看向這處處透著股精致古樸的建築,不愧是權貴才得以住在此處,“正如之前那四字,事非人願。我原本想將月餅和各式糕點交由你打理,讓你慢慢學會如何開間鋪子,往後的日子平平淡淡便是。”

小草臉微垂,語氣感激:“小草心裏記著夫人的好,若是沒有夫人,也就不會有今日的小草。”

薑懷玉揚唇輕笑,“所以,你可願意辛苦些,做個麵麵俱到的管家?”

如果茶葉買賣敞開來做,薑懷玉要忙碌的事情會更多,並非信不過徐婆子或是珠珠,隻不過這二人之中,徐婆子歲數不小,又已是有子孫的人,讓她穩著家裏事務還行,操心買賣生意的事情就太過強人所難。至於珠珠,她倒也勤快,該做的事情從不偷懶,但小女孩心性仍未泯滅,薑懷玉也不覺這是什麼壞事,隻不過在她看來就算是去牙行仔細挑選斟酌,也很難找出比小草心思更純良又不木然的人選。

有小草幫忙打理京中她摻和的產業,薑懷玉能夠放心去做更多的事情,如果說一開始她想法簡單隻準備攢些銀錢留給糖包,那麼現在薑懷玉所做一切是希望能夠盡可能地給予流離失所的災民們一些援助,更何況能將腦海中許多東西拿出來,讓大雲國和她心中那個五千年的文明重疊。

這其實是一種淡得不可細察的思鄉情緒。

“自然是願意!”小草雙眸燃起前所未有的激動,“您帶我回家那一刻起,就是小草重獲新生的日子,小草本就願意伺候夫人一輩子,夫人需要我做什麼都可以,更何況您這是再一次給我機會,我都曉得的。”

她言語說得頗有些淩亂,薑懷玉輕笑,沒有接她的話回答什麼,而是指著大街。

眼前車水馬龍,但凡路過能看見的人皆是穿著華服錦衣,麵上沒什麼表情又或是笑意滿臉或是冷凝,薑懷玉道:“你看,上京人氏喜怒哀樂不盡相同,知道我為何一改先前懶散性子,又同你說這番話,希望你能擔起重任嗎。”

小菜猜測道:“是因為夫人對災民們心生同情?”

“……這是其一。”薑懷玉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你倒是看得出來,想想咱們遇著開心的事,便開懷大笑。若是不高興了,甩臉色亦或是掉眼淚。那日我所見,災民們即使是進不了上京不得不折返回去,他們的臉和眼中竟全是麻木,像流幹了淚,傷完了心一樣。”

身上穿著舒適柔軟的衣物,每日吃著精細食物,薑懷玉在這古代生活得可以說是無比美好,她從來都運氣極好,自己又是外柔內剛的性子,看著跟麵團似得軟乎乎白綿綿,其實不好欺負,薑懷玉一路來遇見過奇葩但也碰見品性不錯的很多人,如果沒有看見那些觸動她內心的災民,薑懷玉會一直這麼平靜而又千篇一律的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