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懷玉眼瞼微垂,雲紋織錦的薄衾蓋在身上,大抵是因為睡得太久整個人都止不住的困倦,感到周身乏力。
直到小草隱約感覺不對,想要上前看她情況如何時,就聽得薑懷玉開口詢問。
“現在是什麼時候?”
見她語氣僅是略微有些虛弱,小草暗暗鬆了口氣,連忙說道:“正是午初三刻,方才伺候小少爺用過午膳,想著進來喂您喝些參湯。”
不遠處的圓桌上放著熱氣騰騰的小碗,屋裏有些淡淡的水汽,大概是為了不讓糖包急著找薑懷玉,她們才想出帶著糖包在主屋裏洗漱的法子。
薑懷玉除了覺得有些無力以外,這幾天倒是沒有什麼不適,反倒像是徹徹底底好好的睡一覺,順帶再拿回她丟失的這十幾年記憶。
沒想到自己雖是穿越,卻已是早早來到。
隻可惜回憶在逃婚那夜戛然而止。
薑懷玉思緒雜亂,想了一會兒發覺自己又將小草忽略,看見對方眼底下的青黑色以及有些消瘦的身形,她知道這個傻姑娘恐怕白日裏撐起宅中事務,夜裏也沒少擔心照看她吧。
“參湯拿來我自己喝,這幾日辛苦你們了,小草*先去好好休息。”薑懷玉想要掀開薄衾起身。
沒想到小草過來一把將她摁住,動作輕和卻很堅定,至少臉上的表情很堅定,認真道:“夫人您才醒過來,絕不能亂動再傷著哪兒,對!我應該先將大夫找來才是!”
小草嚴肅地說著,立即過去端參湯再回來,動作儼然是要開喂。
一直以來,薑懷玉都把她當成是自己的妹妹看待,比起別人,更多幾分照顧,所以小草在薑懷玉眼中甚至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
然而這一刻,眼前的小姑娘緊緊抿著嘴,似乎抑製著激動的心情,眼中神色是薑懷玉第一次見到的沉穩。
薑懷玉原本默然和她對視的雙眼微微一彎,嗓音微啞,笑吟吟道:“好,喝完你再去喊大夫。”
無論拾回多久以前的記憶。
自己還是自己,小草還是小草,糖包也還是那個糖包,任何人和物都不會有變化。
薑懷玉感受著參湯入喉以後漸漸湧起暖意和力氣的四肢,心中暗歎,這幾天她睡得舒服了,恐怕嚇到不少人,也累到不少人吧。
接過浸濕的絹帕仔細擦過嘴,薑懷玉也沒讓小姑娘擔心,隻是微微笑著目送她手端托盤出去尋大夫過來。
待她走遠。
薑懷玉再度闔上雙眸陷入沉思,如果還是之前對大雲一切事情的了解還浮於表麵的情況,她恐怕隻是揪出砸傷自己的凶手,等對方入牢獄得到該有的懲罰,也就罷了。
不過此時此刻,薑懷玉卻又有別的想法。
一直閑雲野鶴並非不可,隻是在那之前也要讓人知曉她有展翅高飛的能力,否則,最終隻能引來一堆覬覦。
才從現代穿越至大雲的薑懷玉並不懂這裏麵的彎彎繞繞,所以她毫無顧忌地帶來現代許多新奇物事。
可是擁有成熟思維又從嬰孩在官宦之家長大的薑懷玉,不僅懂,還選擇掩藏鋒芒,泯然眾人。
得回缺失的記憶後,薑懷玉終於明白自己有多幸運,能夠結識這麼多好友,而非披著羊皮的狼,在旁窺伺著從她身上啃下一塊肉。
耳邊忽然聽見匆匆趕來的腳步聲,她緩緩睜開眼,斂去複雜思索的神色。
來的人不僅是胡子發白的老醫師和小草,還有齊玨。
他一如既往地守禮,候在屏風之後等待醫師懸絲把脈,小草則是在旁屏息等待,目光專注地盯著老醫師臉上表情。
老醫師這幾日也是讓他們刻意收斂卻又不斷流露的關心感染,確認好幾遍薑懷玉脈象平和,觀其麵色也是趨於紅潤,收回冰蠶絲笑道:“夫人身體已然無恙,待老夫開張蘊養的方子吃上三日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