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懷玉哂笑,看著李蘇夢的眼神泛冷,譏道:“說得出這番話,李姑娘倒是有堅韌不屈的好性子呢,隻是你無緣無故針對我的時候,怎麼不覺得於我而言是不公?用我費心繪製的樣式去換取銀錢,那時候怎麼又不覺得不公?”
淡淡溫軟的嗓音並不激動高昂,卻讓大堂所有人都凝神駐足。
“你所以為的公允與否,不過是以自己能得利與否來衡量,李姑娘怎麼不想想,憑什麼?”薑懷玉偏了偏臉看高懸堂上的牌匾,正大光明四個字蒼迥有力。
薑懷玉笑了笑,再看李蘇夢的時候不複譏諷,反倒是這種沒把她看在眼中的情緒,讓李蘇夢瞳孔一縮。
“得了那位垂青還不知道夾著尾巴做人,所以你越是心中暗喜恃寵而驕呢,就離作繭自縛越近,李姑娘,自己作的死自己承受,這就叫公允。”
薑懷玉說完這通心情舒暢,眼角都泛著清淺笑意,府尹已經說過退堂,她不逗留,鬢間銀絲絞的蝶戀花發簪隨著動作輕顫。
隨著她走到門外,大片金紗似的陽光溫柔落下來,把薑懷玉籠罩。
煙灰色的衣裙看著拒人千裏。
幹淨通透,此時薑懷玉給人一種這樣的感受。
李蘇夢看著這一幕,啞口無言,鐐銬觸及肌膚的位置很冰冷,但她心中仍充斥著不甘和怨懟,李蘇夢始終認為薑懷玉就是個靠著左右逢源借勢過日的人。
她隻是敗給了薑懷玉身後站著的那些權貴。
帶著鐐銬行動不便,李蘇夢垂下頭被衙役推搡踉蹌著,她保持麵上譏笑,至少這樣子李蘇夢會覺得自己輸的不慘。
秦子欽像是看出她心裏所想,往門口走去跟她擦肩而過的時候,忽然笑了:“你以為為什麼這次我們都袖手旁觀不幫她,太子又為何袖手旁觀?”
李蘇夢愕然抬頭。
混亂思緒就像是被點燃一樣,瞬間空明,李蘇夢不肯相信秦子欽他們沒有出手幫薑懷玉,要不然憑薑懷玉一個商戶女郎怎麼敢遞狀紙告她。
可如果秦子欽他們都袖手旁觀。
李蘇夢忽然發出慘笑,聲音在大堂內回蕩不休越來越大,很是瘮人。
枷鎖發出拖拉的響動,李蘇夢無力坐到地上。
原以為太子寵愛她至極,就像話本裏一見傾心再無法自拔的君王侯爵般,李蘇夢以為自己聰明得高高在上藐視一切。
沒想到最後最蠢的竟然是她。
對於太子而言恐怕她也隻不過是有點意思的女子,做取舍的決定並不難。
李蘇夢終於明白薑懷玉為何說她自以為是。
…
…
“不過你怎麼就這麼篤定太子舍得她?”秦子欽躺在薑懷玉讓人造的躺椅上懶洋洋道,他感受著秋日暖陽,抬手就能端起茶杯慢飲,還有桂花糕。
從府衙回來,秦子欽以搞個替薑懷玉洗脫黴氣的儀式為由,光明正大的要求在庭院裏放兩張躺椅,備好茶葉和茶具,還有糕點。
薑懷玉都懶得搭理這人來瘋的主兒,也就是小草她們一臉嚴肅地應下,不到一刻鍾就準備好一切,還用亮閃閃的眼神看她,否則薑懷玉打算直接把秦子欽趕出自己家門外。
“性情中庸,這可不是什麼好詞。經過上次他連帶著害我的事,對這位儲君的事我就格外上心,知道得多了,連蒙帶猜唬中了也不稀奇。”不得不說秦子欽確實會享受,這個時節喝茶吃糕躺著搖椅的感覺確實愜意,薑懷玉雙眼半闔昏昏欲睡。
前麵的評價還算精辟,至於後麵那些在秦子欽看來說了跟沒說一樣,擺明是在糊弄他。
“茶館和茶攤建好,我想著有空了得去看看吧,哎呀,府裏記著是有條船,順著雲河正好能沿路踏遍所有茶館。”
她打馬虎眼糊弄人,換作以前秦子欽也就是自己憋著心裏氣自己,現在他學聰明了,照著薑懷玉平常氣得他牙癢癢的神態,淡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