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爺前所未有的失態。
不理會仆人拿著馬紮等他上馬車的動作,自顧自走在大街上,踩著青石板路回府。
一直到了府中,看著冷冷清清的侯府,秦子欽清醒了些。
倘若他真是一個紈絝子弟,享受父輩餘蔭,坐吃山空。
秦子欽一定會厚著臉皮,去和薑懷玉提親,告訴她,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他希望侯夫人的位置,是她薑懷玉的。
可是當今聖上依舊猜忌秦家,哪怕秦家男丁死剩他一個,作風如此敗壞秦家赫赫威名,聖上仍是不放心,怕自己歸天後,主弱臣強,江山會換了姓名易主。
於是聖上打壓各方權勢的同時,不忘日夜緊盯著秦子欽。
秦子欽自然清楚這一點。
坐在假山流水、繁花似錦的園子裏,秦子欽拿著一壺烈酒喝。
沒戳破心裏那些心思的時候,秦子欽對著薑懷玉沒有半點旖旎心思,或許有淡淡的吸引,卻很容易壓製,一旦情竇初開,秦子欽自己都不知道,以往他最不屑且自認能夠克製的男女之情,頓時洶湧冒出。
薑懷玉一言一行,或笑或嗔的樣貌,秦子欽睜眼見到什麼都像她,閉眼滿是她清晰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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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春節,我準備坐船南下繞一圈,銀子是掙不完的,總待在上京實在有些無趣,遊玩一圈回來,正好糖包也到了上書院的年紀。”
兩三歲的孩子,送去書院受夫子教導,薑懷玉現在想想都覺得有些舍不得,但是去書院不止是為了讀書,那樣薑懷玉自己就可以教他。
薑懷玉可以一個人窩在宅院裏,琢磨吃喝,也能快樂度日。
可是糖包還小,多認識些從小交起來的朋友,身處這個時代,於他是件好事。
更何況小朋友也需要同齡的朋友。
考慮到種種,薑懷玉便打算出這趟江南遊。
賀瑾瑜聞言目露羨慕地道:“總是覺得你過的才叫日子。”她算是最受寵的公主,又如何,生在帝王家,多得是身不由己。
“下次送些花茶給你試試味道,可喜歡茉莉?”薑懷玉顧左右而言他道。
賀瑾瑜輕輕碰了碰糖包軟乎乎的臉,跟著他一塊傻笑,不忘應道:“好啊,茉莉味道清雅馥鬱,好聞得很,這花茶可有什麼不一樣嗎?”
大雲花茶都是曬幹或新鮮的花直接熬煮,味道濃鬱帶些植物的苦。
“要不一樣些,工序繁雜點,但味道更好。”薑懷玉簡單解釋道。
賀瑾瑜樂了,說道:“若是工序不繁雜易做的話,宮裏早就有了,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啦,今日瞧著茶賣出去不少,看樣子,這件買賣很成功呢,我就放心了。”
雖然茶葉買賣由薑懷玉自負盈虧,但金崇幫前忙後,也會分到些利潤。
薑懷玉心神微動,她看出來賀瑾瑜這副模樣,分明就是真的愛了,不由在心底暗歎,結合了自己在這個世界生活多年的記憶。
當今聖上年輕時也是位英明神武的君主。
隻可惜隨著年歲漸長,他的想法變得截然不同,難以容人,易猜忌。
滿門忠烈的秦家死得莫名。
文官裏,有名望的諸位老大人家中總遇不測,直到告老還鄉,方才得以平安。
剩下的大多是根深蒂固、心思各異的能臣,極善拍馬溜須、野心勃勃的奸臣,以及隨波逐流的其他朝臣。
剩餘幾股勢力。
世家門閥難以撼動,他們在各自一帶擁有極高名望,又開枝散葉,族人眾多,通過婚嫁聯姻將各個世家綁在一塊,牽一發而動全身,如今的世家門閥就堪比前朝的藩王。
最後便是富可敵國,除了有錢便似乎沒什麼威脅的金家了。
薑懷玉很清楚賀瑾瑜跟金崇在一起的可能性小到幾乎等於沒有,金家就像是隻肥羊,無論現在的皇帝還是新皇,他們決定手裏的刀落下時,金家便會遭受滅頂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