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道長很清楚大多數看起來玄乎得不行的法術,其實都是騙人的把戲,當他聽說薑懷玉能點水化冰的時候,也下意識的以為華陽公主受騙,直到他脖子架著鋼刀的時候,才明白公主並沒有說假。
所以,馬道長既是為了弄清楚點水化冰究竟是什麼手段,同時也想借這機會逼得薑懷玉沒有後路可退。
“到了現在你還不願露出真麵目,妖邪果然是妖邪。”馬道長雙眼微闔不再看她,端得一副高人架勢。
陳二他們去準備製冰要用的東西,薑懷玉轉而看向薑家母子。
上次讓人砸昏之後,薑懷玉記起自己忘掉的那些記憶,薑家於她隻剩養育之恩,薑懷玉感恩但不認為自己需要用未來的人生作為代價,去償還這養育之恩。
直到薑家賣女求榮的野心漸漸展露,他們卻不覺這有什麼,薑懷玉對他們僅存的親昵感情也隨之蕩然無存。
薑懷玉就像是看著陌生人一樣,看著他們,沒有任何複雜的情緒。
“想要查我生在何處,怎麼長大。”薑懷玉淡定道:“我可以不管也可以不問,隨便你們,但記住一點,別來打擾影響我過日子,再有下次你們都別想好過。”她說這話的時候聲音並不重,甚至聽起來都不像是威脅。
薑雲之氣惱看她:“說的是什麼話,你讓妖邪迷了心分不清好壞,不認我這個哥哥也就罷了,連母親你都不認嗎!”
“實在對不住,我乃獨女,沒有兄弟姐妹,閣下若是真想要個妹妹,倒不如去認一個來得快些。”薑懷玉居高臨下看著他,不疾不徐說道。
“夫人,東西備好了。”王大身後跟著三個少年,每人手裏都拿著些東西。
這時候馬道長猛然睜眼,盯著他們。
陳二不理會這個讓人見了憎恨的道士,自顧自將架子擺好,隨後便往外院跑,王大這時候將盆放上去,另外兩個少年準備好了硝石,捧著瓷碗,裏頭裝著搗碎了的漿果。
薑懷玉緩緩步下台階,水潤眼眸不帶任何情緒地瞥了馬道長一眼,說道:“點水化冰聽著神奇,說穿了,不過是些奇思妙想,讓你說成妖邪手段倒比較神奇些。”
馬道長現在什麼也不管,他又不是第一次唬人行騙,自然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很快陳二拎了一桶水跑出來,照著薑懷玉的吩咐,先往大的盆裏倒水,薑懷玉這時候往裏添了硝石,隨後將小些的盆放在上頭,往裏加了三分之一的水。
“貧道瞧著可沒什麼變化。”馬道長鬆了口氣,想好了措辭,若是沒能點水化冰就說是因為他剛才閉目做法,才讓迷惑了薑懷玉的妖邪離體。
若能點水化冰……
馬道長便能扯虎皮做大旗,就算是九公主又如何,華陽身後可是站著太子。
薑懷玉不搭理他嘴硬般說的話,接過陳二遞來的勺子輕輕攪動小盆裏的水,很快,盆壁漸漸有白霜出現,隨著勺子攪動,冰晶不斷出現。
眾目睽睽下,一盆水就這麼逐漸化作不太凝實的冰。
賀瑾瑜驚得提起裙子往下跑到盆邊,不敢相信地伸手去戳了戳,涼意在指尖掠過,她驚詫地看著薑懷玉,問道:“這……真是冰?”
“嗯。”薑懷玉瞧她因為太過驚訝有些傻氣的麵容,嘴角忍不住泛起笑意,眉眼彎了彎,笑道:“個中原理,都拜這硝石所賜,它溶於水中,吸走熱氣便使原本就冰涼的井水凝成冰,實在算不得稀奇。”
“還不算稀奇?”賀瑾瑜眼睛瞪得圓溜溜。
薑懷玉笑道:“它能使水成冰,說穿了就像是空手攥著一塊冰,人手溫熱使得冰塊融成水,冰塊寒涼又讓人手冰涼好一陣,都是差不多的道理。”
“噢,原來如此。”稍微舉個例子解釋,賀瑾瑜雖然還是覺得神奇,但沒那麼驚訝了。
倒是心裏想好了一堆話的馬道長憋得臉青紫,他要說未說的話,都讓薑懷玉一句解釋堵死。
周圍若是無知的百姓圍觀,馬道長還會垂死掙紮,偏偏一邊是明擺著偏袒薑懷玉的九公主,另一邊又是態度堅決不信鬼神的衛軍,馬道長還能說什麼,他就連跑都不敢跑,生怕稍有異動身上多出幾個口子。
薑老夫人哪知道這些,她還以為馬道長成竹在胸,連忙指著薑懷玉大喊:“妖孽啊!馬仙長您快快將她收了,燒!燒了!免得到時候害了我兒!”
果然看著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內心依舊這般惡毒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