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懷玉目送齊玨離開。
見小草走過來,薑懷玉勾唇笑了起來,問她,“可知道齊管事這趟過來說了什麼嗎?”
小草驚了下,又忍不住關心問道:“他……說了什麼?”
“齊管事打算放棄科考,專心打理商號一切事務。”薑懷玉也不逗她,直截了當地說明白。
小草驚詫不已,雖說這個時代並非科考才能改變地位,但顯然對於一個讀書人而言,放棄科考是件很荒謬的事情。
薑懷玉見她震驚不迭,就知道小草雖是二八年華對男女之間的情並不敏感,但對齊玨也有幾分好感,隻是不自知罷了。
但小草稍微蹙著眉想了想,神色漸漸如常,笑道:“既然夫人您都同意,小草就不用擔心了。隻是怕齊管事貿然放棄科考,日後會有抱憾。”
“每人都有各自活著的法子,隻要現下做出抉擇不妨礙到旁人,抱憾有無又何妨。”薑懷玉說話時,眸光宛若波光粼粼的秋水,嘴角勾起輕笑弧度。
齊玨這人帶著點狂士的傲,但他克製得極好,平日裏看起來就是個不太起眼的憨厚文人。
恐怕是在處理雜貨鋪和江外樓一些事物的時候,見到所謂權臣或者放浪形骸的文人書生,失望了吧。
畢竟現實和詩詞歌賦裏所繪,出入頗多。
他選擇放棄科考對薑懷玉而言隻是個小插曲,但無論怎麼說齊玨願意繼續留在商號裏,會是薑懷玉一大助力。原本打算過年給的紅封,怕是要給大一些了。
薑懷玉思索著,又想起李蘇夢洽談合作的那些首飾鋪子,在她被送入大牢以後,掌櫃紛紛倉惶托人聯係她,偏又沒機會遇見她,急得天天跟齊玨遞書函。
上好的紙墨,斟酌再三的遣詞用句客氣得仿佛薑懷玉是他們商鋪東家,就連字都特意托人寫,哪怕薑懷玉不太懂得潑墨揮毫的所謂風骨,也看得出這些字寫得不錯。
薑懷玉撚起一朵幹花輕嗅,微微花香沁人心脾,光是看這些邀請書函,都能想象到那些商鋪掌櫃又氣又急還得強撐笑臉的表情。
這幾間商鋪也算倒黴,好好做個買賣卻碰見這樣的鬧心事。
能在上京最繁華的朱雀大街開首飾鋪子,他們做的也是貴人生意,當初靠李蘇夢拿去的首飾樣式掙得的銀錢、名聲越多,就越惶恐。
“榮寶齋邀我過去看看他們鋪子裏新來的幾件首飾,好像是從東海送來的珍珠,綴著紅珊瑚。”
見小草有些情緒低落的樣子,薑懷玉粉潤飽滿的唇微抿笑了笑,溫軟語氣緩緩描述道:“聽起來很適合你和珠珠戴呢,買了新衣裙怎能不添些首飾,這珍珠綴珊瑚的首飾瑩潤嬌俏好顏色,隨我去看看如何?”
真要論的話,這事也不能怪到他們頭上,薑懷玉還不至於小心眼到這個地步,否則又和那些成日無所事事隻知道算計來算計去的人有什麼區別。
發了邀請書函的鋪子都得去走一趟,表明態度,順帶逛一逛。
薑懷玉很少添置首飾,打從澡豆、調味料還有香水分成的銀錢不斷送來,她的愛好就是時不時拿出來數數,或者瞧瞧銀光湛湛的銀子。
她覺得自己也沒有特意打扮的必要,好聽點就是天生麗質無需多加什麼,真實理由也不過是她嫌麻煩還得花錢。
掙錢可真不容易,薑懷玉決定做茶葉買賣後,花錢便如流水一般。
建造工坊請匠人還有各種用具,圈地圈樹,還有各處茶攤、茶館的人工費用,損耗等等。
這些事情都有請來的管事打理得井井有條,但錢還得是薑懷玉自己出,輕鬆倒是跟以往一般輕鬆,就是花錢的速度要比過去快得多。
以至於薑懷玉覺得能有免費的首飾戴,嗯……不就是大方原諒這些首飾鋪子嗎,她很大度,過去瞧瞧態度如何,便原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