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瑞淩眼睛半合,他克製自己不要往林睿初的方向看去,但是他能做到的隻是不讓別人發現自己在看著他而已。當時林睿初說要演奏這首曲子的時候,褚瑞淩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感受,雖說他與各種的故事並不相同,但是總有那麼一句話唱到他的心坎上。
你是我,不能言說的傷。
歌曲的最後,鋼琴聲在歌曲的中段突兀地消失,隻留下小提琴的獨奏,孤獨的琴聲繞過所有人的心髒,最後化成一道繩索,不輕不重地綁在心頭上,不痛不癢,卻讓人忍不住地窒息。
小提琴聲帶著纏綿的尾調,慢慢地消聲。打在兩人身上的白光隨之變柔變淡,最後和黑色融為一體。大幕垂下,惆悵代替當事人留在舞台上。掌聲慢慢想起,最後響徹整個禮堂。
下了舞台之後,憂鬱似乎就與林睿初永別了。暖陽般的笑容重新回到林睿初的臉上。他聽著舞台外邊的掌聲,喜上眉梢。林睿初忍不住撞了一下褚瑞淩:“怎麼樣,我唱的好吧!”
褚瑞淩抬眼看他,眼中的情緒複雜地讓林睿初微微一怔,但等到他想看清的褚瑞淩眼中表情的時候,那些纏成一團的荊棘又消失無蹤了。褚瑞淩嘴角露出和以往一樣的笑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是的,你唱得很好。”
林睿初怔了怔,他覺得或許那首歌中的惆悵還是留在他心底了。
林母這時候進了後台,她看到林睿初眼睛一亮,幾步上前抱住了林睿初:“兒子,你唱的真好。”
這句話一點都不誇張。林睿初唱歌確實好聽,或者說不僅僅是好聽,還有一種濃濃的感染力,配上他的表情,忍不住讓人沉浸在歌中的情感中。他們下場之後,還有人在悄聲討論,探討林睿初是不是受過什麼情商。事後甚至還有同班的男同學一本正經地勸誡自家班長:女人什麼的遍地都是,別在一棵樹上吊死。當然也有女生含羞帶怯地看著他。鬧得林睿初滿頭黑線,真心哭笑不得。
褚母這時也進了後台,她看著褚瑞淩手中的小提琴若有所思。褚瑞淩注意到自己母親的視線,他有些困惑,還當自己的小提琴出了什麼問題,於是便拿著小提琴走到褚母身前:“媽,怎麼了?”
褚母視線越過褚瑞淩看向林睿初,神情帶著點凜然的若有所思。幾秒之後,褚母才收回視線,她看著仰頭看她的褚瑞淩,說:“把小提琴收起來,帶著我去你們學校轉轉。”
褚瑞淩疑惑褚母的要求,畢竟半個月前他們剛剛逛過新學校。不過褚瑞淩沒多問,他把小提琴收進盒子裏,把盒子背上和褚母出了禮堂。
市一中風景秀麗堪比國內一些二本大學,禮堂與圖書館之間,就是一個半大不小的人工湖,湖邊載著一些柳樹,旁邊是青石板鋪成的小路,十分有意境。
可褚瑞淩現在卻沒心思欣賞這美景,他看著褚母沉默不語的神情,心中有些不安。
好半晌褚母才開口:“小淩,我從小學得也是小提琴。”
“我知道。”褚瑞淩小心地回答:“媽媽的小提琴得過國家獎項,隻可惜我的小提琴不是和你學的。”
褚母垂眼看他:“你知道我為什麼不教你小提琴嗎?”
“不知道。”褚瑞淩老實地回答,隻是心中不安的感覺越重。
褚母回答:“你出生後,我就不拉小提琴了。因為每次拉小提琴,我都會想起大學時候我給褚煉鋼當眾拉小提琴示愛的情形。以前想起來是甜蜜,後來想起來卻是一根插在心裏的刺,提醒我以前有多傻。”
褚瑞淩心裏一緊,他心中對褚母接下來的話有了隱隱的預感。
“小淩,你和我很像。”褚母不怒自威,她垂眼看著褚瑞淩,眼中隱隱有種氣恨:“所以,我聽得出你的琴音琴意。”
“……開玩笑的吧。”褚瑞淩幹澀地說:“媽,你武俠劇看多了嗎?聽出琴音琴意什麼的也太玄幻了吧。”
褚母神色很冷,她反問:“是嗎?”
“所以說,你喜歡林睿初,這點是我的錯覺嗎?”
“……”褚瑞淩神色僵住,不可置信這個表情像是被人用502黏在他臉上一樣,怎麼扯也扯不掉。
“媽,你在說什麼?”褚瑞淩負隅頑抗。
褚母不言不語,眼中有令人心驚的失望和反對。
暖風吹過,褚瑞淩心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