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頭,我見到陶偉怔怔地看著我,他的眼神是焦急的。
想起把它們含在掌心的感覺,我撲哧地笑出聲來。
陶偉更加不知所以。
“安然。”
我嗯了一聲,陶偉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他一定以為我發病了。
我不是發病,我是中毒,世界上情花毒居然不止一種,除了絕情花,還有斷腸草。如果我同時中了兩種毒,算是以毒攻毒,還是毒上加毒?
不管怎麼說,讓我慶幸的是,我的心,現在在跳,而不是在痛。
“都是你,”我嗔怒說。
“我?”陶偉狐疑地看著我。
“誰讓你吻得我喘不過氣來,”我假裝生氣。
“安然,我一時忘記了。”陶偉解釋道。
“你忘記什麼?”
“你的病,不能做激烈的運動。”陶偉誠惶誠恐地說。
激烈運動?想象著他可能會進入我的身體,現在的吻都讓我的呼吸停頓,那種運動,我是不是能夠承受?我是不是會把生命嘎然而止?
這樣想著,我反而沒有害怕,臉卻一陣陣的發燒,安然,你真的發情了。我真想捂著自己發燒的臉找個地洞鑽下去。
這裏沒有地洞,我隻能把臉埋在他的胸口。
陶偉的手撫摸我的臉,很溫柔地撥弄我耳邊的頭發,他的手一點都不粗,像抓筆的文弱書生。他也會幹裝貨卸貨的活,也會到生產工場去蒸麵包,但不影響他的手,我記得他的手是白淨的,就像雪白的饅頭,想到饅頭,才想起,他好久沒有蒸饅頭給我了,帶點鹹鹹的味道。
“陶偉,我要你明天給我蒸饅頭。”
“你不說我都忘記了,好久沒有給你蒸過饅頭了,”前一段時間看你喜歡小蛋糕,就把這個給忘了。陶偉笑著說。
“陶偉,明天陪我去一個地方。”
“好的。”
“你就不問問我想去哪裏?”我抬頭看著他。
“安然,我願意陪你到任何地方。”陶偉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就像是帶著暗流的潭水,你會在他的深情裏沉溺。
然而,願意陪我到任何地方的陶偉,這一次,卻不願意陪我一起。
早晨剛剛起床,王嵐打了電話過來,說小美回來了,問我有沒有空出去坐一坐,她說,宿舍的都在。
我沒有拒絕,事到如今,就算她們全知道,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生老病死,本來就很正常,我何必拘泥於生死離別呢?
我讓陶偉陪我一起去,出乎我的意料,陶偉拒絕了,我一時鬧不清楚他的意思,也不好生氣。不過,他拒絕的是和她們見麵,他還是殷勤地把我送到了東大附近的小飯館,一個我們經常在那吃飯的地方。
小美清瘦了許多,臉上多了很多的滄桑感,她的舉止、笑容,都帶有一種社會的痕跡,成熟而穩重。
她的病已經好了,她說,還好是在初期,如果再嚴重點的話,就真的全毀了,就算是這樣,她的身體,也留下了好些疤痕。
“幸好,他沒有在意。”
小美說著,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她和他在南方的一家外資公司上班,久而久之,他愛上了她,但小美不敢接受,那個男孩子就緊追不舍。
“我對他說,我有病,”小美說,“但他不在乎,他說,他在乎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