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離開的時候,我見到那個男孩,伸出他的手,牽著小美,很小心很小心地過馬路,穿著平底鞋的小美,跟他一般的高,他卻把小美嗬護成一個純真的小女孩,這份愛,如果是幸福的、真心的,上帝,求你不要把那些所謂的事實再擺出來了。
詩詩拉著我的手,她肯定有很多的話想問我,卻沒有問出口,她是個善解人意的女孩,也是個替人著想的好姑娘,她讓我有空的時候,記得給她打電話。“安然,無論發生什麼事,我們都知道你會跨過去的。”詩詩說。她已經猜到什麼,隻是不想去確認而已,或者根本不敢去想發生了什麼事。
我點點頭,答應了她。
她們三個離開了飯館,走到東大的門口,還回過頭來,向我揮揮手,這一揮,該是永別了吧,我想。
離別已經是這樣的難受,永別呢?
我的眼淚簌簌地往下掉,就在她們走進東大校門的瞬間,我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悲傷。
“安然,”王嵐抱著我,“我沒有跟她們說。”
“我知道。”我擦著眼淚,苦笑,有些事,不知道總比知道要好。
“王嵐,他來接你吧?”
王嵐點點頭。
“他怎麼還不來?”
他在前麵。
順著王嵐的目光,我看到前麵不遠,一輛銀色的小車停靠在路旁,這個車牌,我還記得,是歐翔的。
“你走吧。”
王嵐沒有說話,用力捏一下我的手,鬆開,再離開。打開車門的時候,她回過頭,沒有揮手,對我笑了笑,我點點頭,她上了車,把車門關上,車沒有猶豫,打個轉向燈,彙入車流中,消失在我的視線。
東大的一切一切,真的成為了過去。
過去雖然過去,但在人的心中,怎麼就不能成為過去?人到底是個奇怪的動物,不斷地用過去與回憶來折磨自己,他們難道不知道,現在才是最重要的嗎?
說歸說,我同樣走不出這一段一段的過往,它們仍然不知疲倦地撞擊我的心,不會消停。
剛才是永別,現在呢?我是該和過去說個永別了。
這種情花毒,就讓它在我的體內與我的生命共存吧。
我感到一陣的暈眩,幾乎要倒了下來,我想要挪動腳步,找一棵樹倚靠,卻邁不開雙腳,隻能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氣。
我像風中飄蕩的落葉,找不到可以停留的依靠,隻有落在地上,落到泥裏,才能停下倉皇的腳步。
我不要做落葉,我不要被風左右我的歸宿,我掙紮著,想要努力站穩下來。
但是,我做不到。
我感到自己搖搖欲墜,我驀然記起,小的時候,看著落葉紛紛,我問媽媽,“媽媽,為什麼葉子會落?”
“因為葉子老了。”媽媽說。
“媽媽,也有些是青色的葉子,還泛著綠色呢。”我撿起一片翠綠的葉子問。
“因為樹太擠了。”媽媽黯然地說。
其實,不是樹太擠了,也不是非要老了的葉子才會落掉。
那是因為,葉子想爸爸了,迫不及待地想要重回大地的懷抱。
我的眼前,浮起那張清瘦的剛毅的臉。
安然,我似乎聽到他在叫我。
是的,是爸爸。我笑著,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