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藍的海水忽然間變成了血紅色。
不，不是海水變色，而是海水變成了血，很濃很濃的血，血中生出了無數的手，每隻手都向他伸去，既像是向他求救，又像是要將他拖入深淵。
他的身子發沉，向下沉。
血水很快淹沒了他的口鼻，他覺得已經有七八隻手抓住了雙腿，拚命往下拖拽。
他用力蹬腿，然而眼前忽然出現了無數張麵孔。
是她，也是她。
求生的欲望忽然間變成了悲痛，甘願放棄一切的悲痛。
血水在他的眼中、感覺中更紅、更豔。
就像是變成了熊熊大火。
吞沒，焚燒！
他感覺到身體正在逐漸化成虛無。
不過那種與生俱來的不甘心、堅決也在心底深處膨脹，很快將那種放棄焚化，他想大叫，想用出所有的氣力拚力掙紮。
但是已經太晚，所有的手似乎都停留在了他身上。
他往更深處下沉。
呼吸越來越困難，心髒的跳動似乎也要停止。
“你醒了，這就是個夢。”
一個冷酷的聲音忽然在他腦海中響起。
血水忽然間消失，還有那些手，還有她和她的臉龐。
——又要醒了嗎？
他這樣想。
心底深處忽然重重地歎息了一聲。
……
“你在抗拒。”那個冷酷卻很動聽的聲音輕聲說道，“你已經在你的心底深處築下了一道牆，一扇門，任何想要進入門中的友好，你都會很極端的拒絕……”
“這對治療很不利。”
秋彥睜開眼，柔和的光線在他眼中很刺眼，因此半眯了好一會眼，才慢慢適應。
他還是躺在沙發床上，俊朗的臉龐上忽然逸散出一種隨意而若有若無的笑意，讓人怦然心動。
“那就是說無法治療了？”
“這是你不想治療的理由？”她的聲音沒有任何情緒變化，但是秋彥卻能感覺到那種隱約的憤怒。
於是他笑了笑，從沙發床上坐起。
“抱歉，史醫生。”
“你不需要對我抱歉，對我來說隻有不想治好的患者，沒有治療不好的心理疾病，更何況，我一直覺得你的病並不重。”
“假如不是你一直不收我錢，我一定會認為你是個江湖騙子。”
秋彥看著她，很認真地說道。
史杏怒極反笑，“兩年以前我就讓你重新找一個更好的心理醫生，可是你卻偏偏死活不肯，要不是知道你的事……”
“我一定認為你是對我別有用意。”
秋彥苦笑摸了摸高挺的鼻子。
“為什麼每次結束時，我們都要用這種方式。”
“隻要你覺得對你的病情有幫助，我無所謂。”史杏的怒意似乎一下子就消失得無影無蹤，聲音恢複到先前的冷靜。
秋彥沉默地低頭看了會自己的腳尖，緩緩站起。
“下一次是幾天後。”
史杏走回到辦公桌旁，看了一下桌上的台曆。
“七天後，下午三點十分。”
“好。”
“等等。”史杏忽然叫住了準備離開的秋彥，“有個朋友很想知道一件事，你和秦玄歌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