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即便鍾老先生須發皆白，留著那麼長的大胡子，程思慕也從來沒覺得師傅老了，因為他永遠都那麼精神十足。
可現在，他卻好像一夕之間老了十歲。
眉眼間的神態一變，整個人就都不一樣了。
程思慕心裏是說不出的心疼，嘴巴卻像被黏住了一樣說不出話來。
結果鍾老先生卻率先開了口：“到底怎麼回事兒，你和他什麼時候重逢的，又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你把這些，都具體跟我說說吧。”
程思慕急忙點了點頭，把她進軍營以後和王海彬重逢、後來一起進了“火鳳”又一起出國出任務等等一係列事情，事無巨細的告訴了鍾老先生。
等她說完的時候，鍾老先生已經是老淚縱橫，而程思慕也又一次的紅了眼眶。
她緩緩跪在了鍾老先生麵前，說：“對不起......
師傅，是徒兒無能，沒能保護好師兄，對不起......”
鍾老先生一把將程思慕拉了起來，閉著眼睛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是他自己選擇了軍營，選擇了這條路，又怎麼能怪你。
堂堂七尺男兒，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為國捐軀，是他的榮光。
我隻是......隻是氣他......”
鍾老先生聲音有些哽咽，頓了頓才繼續說：“我是氣他這個不肖子孫！
枉費我養他到這麼大，他這兩年鮮有消息回來不說，現在好不容易回來了，卻是以這種方式回來......”
鍾老先生緊緊抓著手裏的骨灰盒，因為太過用力，手指的關節都有些發白。
程思慕趕緊幫王海彬解釋道：“二師兄不是不想回來，隻是他剛進部隊那兩年是沒有假期的。
而且，師門隻有特定的衛星電話才能聯係到，二師兄就算有心牽掛，也實在是沒有辦法。”
鍾老先生閉上眼睛，用手捂住臉，卻又淚水不停從指縫滑落。
程思慕見狀也心酸到不行，最後撲在沈鵬懷裏無聲的流著眼淚。
過了許久，鍾老先生才慢慢調節好情緒，拿著骨灰盒緩緩站起身來。
“走吧。讓他早些......入土為安吧。”
沈鵬攙扶著程思慕站起身來，跟在鍾老先生的身後離開房間。
三人穿過東邊的竹林，又走了許久，最後來到了一個有些空曠的地方。
這裏有一塊塊年代已老、有些風化的墓碑。這裏，就是他們師門的墓葬之地。
這裏的墓都比較簡陋，所謂墓碑也就是比較大些的石塊立起來的，甚至沒有特意修整過，隻是刻上了字。
鍾老先生走到一處，腳往地上的大石塊的一端輕輕一踩，那石塊就翻身立了起來。
鍾老先生在石碑後麵鏟起土來，程思慕和沈鵬也迅速加入幫忙的行列。
等到一個小的墓地鏟成型之後，程思慕匆匆從身上的背袋裏又拿出一個骨灰盒，說：“師傅，這是二師兄的愛人，餘玲玲。
他們二人，都在那次任務中，不幸殉職。
後來，我曾做過一個夢，夢裏他們對我說，他們想葬在一起。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