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梔梔聞言一愣,烏溜溜的眼睛掃了一圈四周圍觀的人,心裏有些明白了。
她沒想到自己第一次出門賣花,便被一個結巴調戲,當下心中有了計較。
李梔梔抿嘴一笑,不等這個結結巴巴的貴公子說完,便脆生生道:“公子您看不上我的花麼?”
葉衙內一邊在心裏組織語言,一邊竭力調動著舌頭,預備把方才被李梔梔打斷的表白繼續表白完。
李梔梔擺出了暢談一番的架勢,然後眯著眼又是一笑,雪白臉頰上那一對小小梨渦時隱時現,在金色夕陽的映照下,可愛極了,葉衙內不由一愣,剛要說話,便見到李梔梔脆生生道:“那可太遺憾了!”
說罷,李梔梔一溜煙鑽進人群,飛快地跑了。
葉衙內沒想到李梔梔說走就走,而且溜得這麼快,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忙忙伸出指頭指著兩個跟他的小廝,想說卻又一時半會兒說不出來,急得舌頭幾乎要和牙齒打架了,吭哧了半日,方道:“……還……還不……不去追?!”
那兩個小廝這才反應過來,朝著賣花小姑娘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
葉衙內怕他們唐突了佳人,忙推開圍觀的人群,箭一般地也追了出去。
李梔梔雖然善於奔跑,可是在草原長大的葉衙內也不是吃素的,很快葉衙內的那兩個小廝大慶和小喜便先後被拋在了後麵,隻有李梔梔和葉衙內還在堅持奔跑。
李梔梔奔跑的實力和十五歲少年葉衙內相比,其實是稍遜一籌的,不過她在這宛州城東關附近住了六七年,天生有熟悉地形的便利,因此小鹿一般輕捷地奔跑著,雖然不能夠立時甩了葉衙內,倒也不曾被葉衙內追上。
葉衙內在甘州邊城長大,草原上野慣了的,腿又長,實力雖然更勝一籌,隻是苦於地形不熟,隻能追著李梔梔那迅疾之極的影子跑,生怕此時錯過小佳人,今生再難遇到。
冬天白天短,沒過多久,天色漸漸黯淡了下來。
葉衙內怕追丟了小美人,深吸一口氣,正要集聚力量發力狂奔,忽然身子一緊,他被人從後麵抱住了。
葉衙內當下便劇烈掙紮起來,奈何身後那人胳膊像鐵鑄一般,居然難以撼動。他在心裏醞釀一番,剛要大聲嗬斥,後麵那人卻突然鬆了手,葉衙內整個人收勢不住,往前跌了出去。
在葉衙內的鼻尖將要和地麵做親密接觸的那一瞬間,後麵那人抬起長腿不知怎麼的一勾,又把葉衙內給勾了回去。
經過這一番驚嚇,葉衙內因為追小美人而出的熱汗全部嚇成了冷汗,不由打了個冷戰,轉身便要大發雷霆:“你……你這——”剩下的那個“廝”字被他硬生生給咽了下去,調動了半日舌頭,方道:“尚……尚大人……”
原來蒼茫暮色中立著兩個人,當先一人身姿高挑挺拔,寬肩細腰長腿的,堪稱標準的衣架子,而且容貌清俊,漸深的暮色深深淺淺地渲染出了他的俊美輪廓,隻是他濃秀的眉頭緊皺著,顯出了一臉的不高興——正是宛州新任守備尚佳。
後麵那人細細瘦瘦,標槍一般戳在那裏,正是尚佳的親隨景秀。
葉衙內想了想,覺得尚佳年紀雖輕,卻與自己的父親是一輩人,自己該請安問好的,便默然片刻,開始費事地調動起舌頭來。
李梔梔早就快跑不動了,見那個結巴被人攔住了,便控製著呼吸躲在前方的柴垛後麵,悄悄傾聽著那邊的動靜。
尚佳這人外表和內在很是一致,一向正氣凜然,很是看不上調戲小姑娘的葉衙內,他皺著濃秀的眉頭打量著全身上下亂糟糟的葉衙內,擺出長輩的架勢沉聲教訓葉衙內:“葉公子,你這是做什麼?成何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