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她衣襟一角,染開小小一圈濕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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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助理走過來,塞了一瓶水給慕寧悅:“……這劇組是不是被詛咒過,怎麼誰演女二號就輪到誰遭殃?先前是方茴,這次是cindy,真倒黴啊……”
看了一眼在自己麵前走來走去的白小哥,慕寧悅嗤了一聲,低頭擰開瓶蓋:“怪力亂神的話別瞎說。”
“哎,我知道慕哥你不信這個,但是圈裏很多人都信呐。”在慕寧悅身旁坐下來,白助理示意他看走廊盡頭,導演跟副導演一臉頹唐,監製如熱鍋上的螞蟻來回踱步。
白助理挑眉壞笑,壓低聲音:“……他們私下都在說,因為劇組事前沒上香禱告,所以才會一直不順。”
按按眉心,慕寧悅被助理這一打岔,緊繃的神色漸漸鬆泛下來:“通知公司了沒有?cindy都開始演戲了,怎麼公司也沒給她把助理配齊,你看看,這一旦出事,連個能搭把手的人都沒有。”
“好像是她們那個組合,今天要上節目打歌,經紀人跟過去了,顧不上片場這頭。”
解釋了幾句,白助理轉頭看去,慕寧悅手肘撐在膝頭,兩眼發直不知道在想什麼,表情有些懷念,也有些嚴肅。
慕寧悅在想以前的事。
實在是太相似了,拍《天光》的時候,有一場戲,他跟寧陌一沿著林蔭小道邊爭吵邊走,負責收音的工作人員也是手一滑,麥克重重打在了寧陌一手上。
宛若昨日,慕寧悅還記得整顆心被狠狠揪了一把的感受。
他一馬當先衝上前,蹲在寧陌一身旁,小心翼翼捧著她手,原本潔白如玉的柔荑腫了,紅了,紅得刺目。
工作人員嚇得魂不守舍,一個勁兒點頭哈腰道歉。
明明疼得臉色都不對了,她依舊笑著,安慰大家別緊張,主動為工作人員開脫。
慕寧悅異常沉默地跟在旁邊,看她若無其事繼續拍戲,看她對著鏡頭綻開明媚笑容,看她蹙眉潸然淚下,看她用演技牽動人心。
然後在半夜收工後,他揣了藥油席地而坐等在她門前,什麼都不說,用清亮的眼睛看著她,看到她說不出拒絕的話,拉過她手臂,輕輕卷起衣袖,借著昏黃路燈,把藥油倒入掌間捂暖,將淤青一點點用力揉開。
“嘶,疼……”她的痛吟聽上去像幼貓,乖巧又委屈,可憐得不得了。
“……誰讓你非要逞強?疼也給我忍著!”咬牙瞪她,他終究是舍不得,手裏的動作漸慢漸輕。
“你凶我。”擦完藥油,她咬唇控訴。
擰好瓶蓋,他轉身要走,聽了這一句,又站定。
靜默片刻,身後傳來一聲幽幽歎息。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時隔三年,從大男孩蛻變為沉穩青年的他緩緩開口,聲音有一絲不易覺察的顫抖:“因為……我慕寧悅,明知道你嫁了人,還是他媽的喜歡你,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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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慕寧悅披著一身夜色回到住處。
屋裏空蕩蕩的,他開了燈,四處尋找熟悉的倩影,隻有滿室寂靜,無人回應。
“陌一……不在嗎?哦,對了,她好像今天要跑通告。”
把自己甩進沙發,男神攤開手腳,疲憊地長出一口氣。左右看看,他抓起遙控器打開電視,音樂與主持人的聲音為屋子增添了一點兒人氣,摸摸肚子,慕寧悅站起來朝廚房走,翻找可以吃的東西。
“居然沒有零食了嗎?”慕寧悅如喪考妣,略微抓狂,趴在冰箱門邊惆悵歎息,分外想念前一天好吃得忍不住舔鍋底的那份牛尾湯。
轉身,慕寧悅瞥見流理台上放著一隻保溫飯盒。
好奇地嗅了嗅,慕男神抱著飯盒回到客廳,打開蓋子,赫然是塞得滿滿當當,誘人食指大動的手握壽司。
蓋子打開的瞬間,有絲絲涼氣散出,慕寧悅發現壽司下麵細心地鋪了一層冰,隻是如今早已融化了大半。
這等好手藝,不用多想,慕寧悅立即猜到是誰做的。
暖流自心間湧過,他咧了嘴笑,表情陶醉地用力吸了口氣,摸到手機哢擦一聲,拍下自己張嘴欲吃壽司的搞怪自拍,輕點發送,收件人:陌一。
輕鬆愉快的旋律聲後,主持人聲線誇張地高了八度:“……今天,我們特地邀請到重量級嘉賓,來自《獨立日》劇組的海明舟先生與寧陌一小姐!”
噗!
慕寧悅差點兒被米飯噎著,扯來紙巾擦嘴,青年目光熱切,牢牢鎖住熒幕上優雅迷人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