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已經開始在微博、貼吧和海角論壇運作，先將網絡輿論控製在一定範圍內。”
聞言，寧陌一目露讚許：“現在網絡發達，人人都追求言論自由……想要徹底壓製是不可能的，總得讓他們發泄發泄，冷靜下來之後才會有人聽得進去理智的分析。不過……”
楊哥自然明白她的擔憂：“你放心，我吩咐下去了。隻是擔心別有用心的人花錢買水軍，扮黑子在裏頭攪和。比較有名的幾個工作室我們已經打點過，該閉嘴的會閉嘴，該配合的會配合。”
正說著，公關部門負責人急匆匆走進來：“寧姐，這是我們初擬的通稿，你改一改，沒問題了我們就發出去。”
外麵整個公司電話聲此起彼伏，所有人都在忙碌。
寧陌一眼神微黯，她一路走進來，不是沒看見往日那些友善敬重的目光變得陌生……他們不過是照常領薪工作而已，她寧陌一與他們非親非故，又怎麼能苛責他們？
沸沸揚揚的聳動醜聞剝開了大明星、影後浮華的麵具，沐浴在各色揣測驚疑視線當中，寧陌一忽然想起了安徒生童話裏，那個自以為穿著新衣的皇帝，與她眼下境況何其相似。
斂了思緒，寧陌一繼續側耳專注聽經紀人與危機公關派來的負責人商量各種應對舉措，新來的前台進來為諸人上茶倒水。
“謝謝，給我一杯水就好。”寧陌一笑容溫和。
前台小妹手晃了下，大半杯滾燙的開水朝寧陌一方向傾倒。
“寧姐，你沒事吧？我不是有心的。”前台小妹眼淚幾乎落下來。
寧陌一手腕翻轉，巧妙隱去燙紅的肌膚，她安撫笑道：“我沒事，你出去吧。”
前台小妹懸著的心放下來，她臨去前在門邊躊躇了下，抬起頭勇敢直視寧陌一：“寧姐，你要加油，我相信你！”
淡淡暖流湧過，寧陌一眼眶微微濕潤。
還好……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願意相信她，讓她知道自己並不孤單。
改了通稿，與關係交好的幾大媒體艱難交涉談判，終於商議好次日下午進行簡短的集體采訪，做出正式官方回應。
每個人都如同打了一場艱辛戰爭，疲憊不已。
寧陌一拿著數人草擬的發言稿和可能被提問的回答要點強行默背，太陽穴不住跳痛，她單手支額，腦子裏嗡嗡作響，眼前的字體忽大忽小，像是躍出紙麵跳起舞來，冷冰冰的字眼，冠冕堂皇的辭藻不住回旋，寧陌一心生煩躁，根本看不進去。
扔在桌麵上的手機鈴聲大作，經紀人抓起手機接聽。
楊哥聽了幾句，神情變得極為古怪，他恭敬地應了幾聲，講電話遞給寧陌一，手指按在話筒上小聲提醒：“寧姐，是令堂的電話。”
寧陌一接了電話往角落走：“找我有事？”
電話那頭毫不留情的辱罵，滔滔不絕傳過來，聽得寧陌一直皺眉。
窗外天色漸漸變暗，透過巨大的落地窗，寧陌一看清鏡麵倒影，麵色蒼白的女子目光清冷，笑容嘲諷，與印象中年輕時候的母親竟是那般肖似。
她打斷母親無情的責罵：“您費盡周折，電話打到我經紀人手機上來，隻是為了說這些？對，我丟盡了你們的顏麵，我不配做寧家的女兒……早在十年前，我決定出道的時候，您不就已經決意與我劃清界限，斷絕母女關係？這些年來，我在外麵辛苦打拚，無論我拍了多麼好的作品，無論我拿了什麼獎項，您從來沒有給過我半分笑容……”
寧陌一說著說著，眼圈漸漸泛紅，鼻子酸楚。
“別人家的女兒，哪怕做個餐館的服務生，回了家，父母關懷疼愛，無微不至。我寧陌一看起來風光無限，卻是個娘家都不能回的孤家寡人……從小到大，每一次遇到坎坷，你從不關心我的感受，隻會一味責備我，數落我，甚至用難聽的話來折辱我……三年前，為了討您歡心，彌補母女關係，我甚至咬牙答應去相親，順從你們的安排與霍駿結婚！”
“現在我離婚了，您作為母親，不關心女兒這三年過得好不好，幸福不幸福……媽，我真的是您的女兒嗎？為什麼我覺得自己像一個工具，需要時必須給您臉上貼金，不需要時就必須忍氣吞聲……”
珠淚滾落，寧陌一仰起頭，努力咽下未出口的委屈與哽咽，她慘然一笑，吸吸鼻子對電話那頭沉默的婦人輕聲道：“對不起，母親，我又一次讓你丟臉、失望了。你就當做……從來沒有生過我吧，我這個不孝女，將來可能還會一而再、再而三挑戰您的權威，折損寧家的顏麵。你們放心，如果這次我再也翻不了身，去街頭乞討的時候，我絕不會經過寧家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