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南楓一大早就從探子那兒得到消息,滿臉喜氣地來到前殿。
殿中伺候的宮女早已被鳳綰衣支走,替她取藥、準備膳食去了,偌大的殿中,唯他們兩人。
“北王爺已經取下月華城,且在城外五裏處的密林裏,劫殺了埋伏的六萬楚軍,俘虜近兩萬人,三萬將士落荒而逃,眼下楚國境內小道消息瘋傳,各地民怨四起,探子打聽到,京城裏已有不少文人學子,寫了打油詩控訴夜臨風為君不仁之罪呢。”
聞言,鳳綰衣頓感大喜:“此話當真?”
南楓忙不迭點頭,順帶把坊間流傳的詩詞說與她聽,直逗得她咯咯發笑。
“這事你們辦得極好。”歡喜後,鳳綰衣肅了肅臉色,讚許地看著南楓。
“屬下隻是聽命行事,真要論功勞,也該是小姐居首功。”若非小姐識破了夜臨風的奸計,探子怎能及時把消息傳到前線?
鳳綰衣莞爾一笑,不甚在意。
“朝廷兵馬節節敗退,夜臨風麾下能調動的人手已不剩多少了。”
照這局勢,鸞煌揮軍城下,僅是時間的問題。
“他應會乘勝出擊,在朝廷未緩過這口氣前,兵發諸城。”
南楓笑了笑,回答道:“小姐與北王爺果真心有靈犀,探子傳回消息,說北王爺正在整頓兵馬,欲再下幾座城池。”
對上他打趣的眼神,鳳綰衣麵上有些發燙。
她故作鎮定地咳嗽一下:“你在梁國跟雁大哥待久了,就連他不著調的性子,也學到了幾分。”
往常他哪敢言語捉弄自個兒?
“屬下是為小姐高興。”南楓認真地凝視她,沉聲說,“用不了多久,北王爺就能與小姐團聚了。”
“算算時日,我同他也有快兩個月不成見麵了,不知他如今可還惱著我。”當初她擅自離開梁國,這都四十多天過去了,他心裏的火該是消了吧?
鳳綰衣有些猜不準,唇瓣不安地緊抿著。
南楓眼裏飛快閃過一絲欣慰,暗襯道:小姐行事素來冷靜、沉著,唯有北王爺能擾亂小姐的思緒。
“不說這事兒了,”她極快便將心頭的忐忑拋開,眸光一凝,壓低聲音吩咐道:“命人將錢莊的事傳揚出去。”
她要攪亂京城這灘渾水,讓夜臨風身陷兩難之境!
一抹狠色在她眸中驚現。
南楓心尖輕顫,竟有些不敢直視她,忙垂下眼瞼,應承下來。
朝廷初得戰報,即刻上奏天聽,夜臨風怒極,氣血蹭地湧上頭頂,竟是氣暈過去。
宮中因他忽然暈厥,徹底亂了,太醫慌忙來到寢宮,為他把脈診治,重臣及皇室宗親,則候在前殿,一個個提心吊膽著,唯恐夜臨風身子有恙。
“大人,不好了!”
一位大臣的貼身護衛慌慌張張奔入殿中,在他耳邊低語一番。
“坊間不知打哪兒傳出的消息,傳言皇後日前滑胎,是被定北王側妃所害,還說她的婢女變賣了隨身玉佩,換取銀兩買通皇後娘娘身邊的宮人及太醫、藥童,下藥毒害皇嗣,為此事,京中已是大亂!”說著,護衛麵露幾分猶豫,吞吞吐吐地不知該不該繼續往下說。
大臣穩了穩心緒,咬牙道:“還有什麼事你一並說了!”
再麻煩,能麻煩得過眼下的局勢嗎?
“而且,有人在坊間傳播謠言,說那位側妃與皇上有染。”
“什麼!”大臣一陣頭暈目眩,險些沒站穩。
他的異常哪逃得過同僚的法眼?眾人趕忙圍攏上來,七嘴八舌地向他詢問緣由。
聽說了來龍去脈後,大臣們麵麵相覷,皆是一副手足無措的慌亂模樣。
“又出了什麼事?”夜臨風從昏迷中蘇醒,見簾子外,眾人麵色有異,不顧太醫的勸阻,撐著身子摞簾行出。
俊美的麵龐,籠罩著一層陰暗之色。
大臣們猶豫再三,在他愈發不耐的目光下,戰戰兢兢地把事兒稟明,末了,紛紛屏住鼻息,低頭望著腳尖。
上方的呼吸聲愈發急促,宛如凶獸的喘息,令人膽顫。
“砰!”
大手猛地拍向一旁的圓柱,夜臨風神色猙獰的問道:“是誰!是誰在暗中散播謠言,擾亂京城的安寧?”
該死!這件事他明明吩咐過隱衛,不得走漏風聲,為何消息會在坊間瘋傳?
朝臣連稱不知。
夜臨風盛怒難滅,心口像是堵了塊大石頭,氣息絮亂,一口氣卡在嗓子眼,上不去更下不來。
就在這時,統長的身影出現在殿外。
“皇上。”
一記厲眼隔空此去。
“說。”
統長咽了咽唾沫,硬著頭皮稟報:“前線戰報,月華城附近三座城鎮的知府率城中百姓,高舉白旗,向叛軍投誠了。”
【轟】
夜臨風耳邊似炸落下一束驚雷,一條條青筋突突地在他腦門上蹦起。
“投誠?”
話仿若從齒縫間生生擠出的,格外冷硬。
統長倍感壓力,腦袋下垂了許多:“不僅如此,據悉,各地城池內民怨頓起,許多人都對朝廷心存怨言,甚至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