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巴邑城家家閉戶(1 / 2)

蕭黎見狀,知曉蕭暄主意已定,不再規勸,穩下心神,才發覺方才一時情急,竟是喊出了“主上”二字,還好在場眾人並無掛心,微微鬆了口氣,暗罵自己不警醒。

“少爺此番查案,定費心勞神,要不我傳信,派些人手過來吧。”蕭黎湊近跟前,小聲附耳道。

“大可不必,目今登州才是主心,不要興師動眾,本末倒置,且在永京我已做好部署,怎能隨意變動,再者,難道你不相信少爺我的能耐?”,蕭暄眉峰上挑,不甚在意。

眼下她們輕裝出行,不可太過招搖,況且蕭暄也是許久未活動筋骨,遇見這等案情,正好大展身手,查個水落石出。

是故,一行人易了容,換了裝,騎快馬,直奔鹹光而去...

鹹光郡,梁置,治巴邑,領十六縣,乃巴邑,聞封、猗氏、大陽等等。有根倉、濕倉,戶十五萬六千八百九十六,口六十一萬二千九百一十二。

三日後,眾人趕至鹹光郡首府,巴邑。

這裏的天,冷得更甚,前晚飄了鵝毛大雪,下了一夜,街道宛如是銀子鑄成的,錚亮燦爛,長長的冰柱似水晶短劍掛在簷前,稀稀拉拉行人的呼吸也化作了一股股白煙。

望了望日頭,未到午時,太陽淡淡的光,驅不散寒意。

“呼——呼——”,狂風時不時咆哮一番,光禿禿的一條條樹枝就像一道道狂舞的皮鞭在空中抽打著,盤旋著。

這鬼天氣,把人凍得鼻酸頭疼,兩腳就像兩塊冰。

由西門進城不久,牽馬徐行的蕭暄打了個噴嚏,晃眼瞥見一處賣紙墨筆硯的文坊,門口貼著幾句話,均是用漂亮的正楷字書寫,“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少小須勤學,文章可立身。滿朝朱紫貴,盡是讀書人”,工工整整,醒目大方。

好一個“滿朝朱紫貴,盡是讀書人”,蕭暄暗暗稱讚,可轉念一想,卻又滿臉譏諷之意,當今朝堂上站著的不都是讀書之人嗎?可真正能扛起重任,撥亂反正的,又有幾人?

哼,諸如蔡明和等奸賊,孰不是飽讀詩書,深諳聖人之道,可做的事情偏偏全是小人行徑,丟盡讀書人的臉。

“少爺,這大雪天,街上連個叫賣炊餅的人都沒有,冷清得緊。”

蕭黎舉目一望,四周路人,三三兩兩。

“目今大雪封路,糧食短缺,許多百姓吃穿皆是問題,哪還有閑情在街上溜達閑逛?”

蕭暄心情沉甸甸的,從這蕭條之景,敗落之象,民情如何,可推測一二。

據史看來,以往梁朝昌盛之時,地方富庶,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倉廩聚豐實,天下無貴物。米鬥不至二十文,麵三十二文,絹一匹二百一十文。東西南北,夾路列店肆待客,酒饌豐溢。

今番,再難以見到以往空前盛況了。

心情同樣糟糕的還有一直沉默寡言的丁璿,她嘴唇烏紫,渾身打擺子,倒不是冷,而是害怕。

聚義鏢局的宅子就在城東頭,雖然離這裏還有些距離,然而她似乎已經嗅到了滿地鮮血之味,聞見了冤魂哭訴之聲,父母的在天之靈直直望著她。

“少爺,咱們緊趕慢趕,隻花了三天,便到了巴邑,省了不少時日,隻是難免人困馬乏,要不然,先去酒樓坐坐?”蕭黎看著身旁三人,又望了望蕭暄、丁璿臉色,提議道。

憨厚的蕭戰有些擔憂蕭暄的身子骨,聽見蕭黎發話,也是附和著,傻傻道,“冷天,不好走,去吃酒,暖和。”

“恩,那就去酒樓坐會吧,吃些熱食。”

蕭暄頷首,並沒反對,按照前世看小說的經驗,這個年代,想要打探消息,聽些風聲,酒樓是最好的去處了,這裏三教九流齊聚,各個流派的人都有,大小消息也最為流通了。

好在,雖然大雪封街,商賈謝客,天際陰沉,人氣不旺,且隨時都可能再有暴雪降臨,但這酒樓卻還是有不少開著門。

四人也不挑剔,就近一家拴住馬,進去一看,嗬,裏麵坐的人卻是不少,而且,個個衣著光鮮,綾羅綢緞,錦帽貂裘,就算是尋常布衣,也是繡了稀疏的花紋,比起來,蕭暄等人所穿厚重棉麻倒是遜色多了。

倒不是蕭暄等人穿不起綢緞,笑話,堂堂親王世子,豈會短衣少食?

隻是這趟乃是辦案,有些麻煩,掩人耳目的好。

而且,此次出行,蕭暄的身份名義上乃是商賈之後,士農工商,商人是最低級的存在,是不允許穿絲綢錦衣的。

蕭暄稍稍定神,選了位置,隨後高聲道,“小二,上一壺溫酒,來幾樣小菜,要燥熱些的。”

眾人坐下以後,紛紛打量起了酒樓內的情況。

蕭黎及蕭戰兩人,名義上是仆從,實際是心腹護衛,隨時要保持警惕,隻能稍微沾了一點寬凳的邊,卻是不敢真正安穩坐下,挺直了背,環視著周遭。